入了夏阴雨天也多了,安定侯的腿总是不爽利,照往年做些艾熏疗养,效果甚微,打听着姜一泉今年雨季不出门,便邀请他过府帮忙诊治。
“侯爷这旧疾暂且也只能如此缓解了。”
安定侯感受着刚刚被施针的地方隐约有股热,原本的酸胀减轻不少,展颜笑道:“也多亏有先生,顿时轻快多了,快请坐,进盏茶歇一歇。”
姜一泉捋着胡子道:“若是艾熏效果不佳,我添个方子,换成蒸浴之法试试。”
“好,好。”
“痼疾总是难愈,特别是侯爷这种伤及骨骼的外伤,若是像周侍郎那种内伤,就有更多的尝试之法了,”姜一泉见安定侯面上一凝,笑容摇摇欲坠,连忙起身致歉,“失言失言,侯爷血气中正,并未有外邪侵袭,在下口快未及避讳,实在失礼。”
安定侯受宠若惊:“哎呦,先生言重了,言重了!快坐下。并非是有什么避讳,就是、哎,恐怕您也知晓,这周侍郎与我儿,他们俩……我乍听之下不知道拿什么身份自处罢了,与先生无关。”
姜一泉闻言呵呵一笑:“侯爷是担心周侍郎病况?”
安定侯摆摆手:“不是不是,并没有。”
“侯爷不必挂怀,这几个月我也时常去他府上复诊,早已无大碍,如今他日日上衙,比原先还勤快。”
安定侯哦了一声,装作不经意地一句带过:“那,不会影响寿数吧?”
“不会,他这种大疾愈后便不再发作了,说不定体质变化,日后反而比常人更坚韧抗病呢。”
安定侯暗中舒了一口气,二人闲话片刻,眼见云有沉下来的迹象,姜一泉告辞即去。杨管事送人出门后,回来便看见自家侯爷在书案边挥毫书了几个大字。
“一挥四百病,智刃有余地,嗯,侯爷嘴上虽然不说,心里还是记挂周府那边。”
安定侯乜斜他一眼道:“我这是夸我自己,跟他有什么关系。”
杨管事“没眼色”地追问:“那您方才怎么还专门问姜大夫?”
“我那是怕我儿子年纪轻轻当了鳏夫!”安定侯急声辩解,把笔一掷嘟囔道,“要是他敢一命呜呼去了,我立马给鸣野续弦,再纳上两房小妾,保管儿孙满堂。”
前面的胡言乱语在周彦学日渐一日的强健中落了空,偏偏最后一句不知道被天上哪方神仙听了去。
如此过了半年,重阳佳节后,秋风渐起。这么长时间的将养,也不知是不是汤羹药膳补多了,周彦学似乎回到了十几岁的精力,两人事务不忙时变着法儿地在床事上折腾,蔺昂又纵着他,就算初时对一些花样儿有些犹豫,被他磨一磨也便同意了,以至于后来越来越放得开。【具体怎么磨的请见道具篇(* ̄︶ ̄)】
这日在京郊行营,天刚蒙蒙亮,二人趁着晨劲儿又挤在一处缠磨,过后周彦学轻轻抚摸着他腰臀,捏了捏他腰肉满意道:“总算长点儿肉了,夏天时候你忙里忙外整个人都削了一圈。”
蔺昂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闭着眼:“你嚷着给我贴秋膘,都喂了我一个月了,合该长肉。”
“那是,”周彦学挤着伏在他背上,下身半挺着抵住他弹翘的臀肉,意有所指道:“我喂的可都是好东西。”
蔺昂只含糊唔了一声,周彦学说了些什么都没听分明,昏昏沉沉的睡意就盖了下来。周彦学看着他实在困倦,也不忍再折腾,亲了亲他后颈便轻手轻脚地下床出去了。重阳之后秋猎一毕,周彦学便调到了兵部,当然,也是领受永昌侯之前因为祭祀盐事欠的赏。他新官上任得了外出都监的活儿,昨日随永昌侯来京郊行营交接事务,明日便要出发去并州,至少两三个月才回来。
那些年蔺昂自己说走就走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情定之后反过来换成他远去,就变得不安起来。保暖防寒的物件塞了半车还不够,人刚到行营才一日就觉得得再看一眼,于是下了值在宵禁前的最后时刻骑马奔出城门。
昨晚半夜方至,今晨被外面练操的声音吵醒又跟周彦学胡闹一番,蔺昂昏沉着一个回笼觉竟睡到快午时。收拾停当刚出来便有兵士惊喜地朝他打招呼,走到主厅才意识到,自己一个城防将领从一个新任都监的卧房里大摇大摆地出来是多么的不对劲,若被有心之人挑拨到圣上那儿去又是一桩惹人猜忌的事。
所幸统帅是德高望重的永昌侯,此时正与周彦学等人聊着屯戍和军器之事,见到蔺昂竟无丝毫意外,招呼道:“说到沿途屯戍,鸣野回来不久,比我更熟悉些。”
蔺昂规规矩矩行礼:“义父。”
“行了,正好你过来,跟大家伙儿说说。”
于是坐下参与商讨。从容地说完一番屯田驻防的事务,周彦学不动声色将一盘果子推到蔺昂眼前,接过话头长篇大论,引得几位属将反驳了一通。等蔺昂进了两三只方糕后周彦学便止了辩论,继续在一边沉默地拿笔记着。几位将领觉得自己言语胜了这纸上谈兵的文官,隐约有些轻视,议完事便径自去了,只剩永昌侯留下与他二人缓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