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后备军奔赴开平卫,和摄政王所领团营换防。周烈原地驻守,摄政王领兵回城保护京畿。
摄政王领兵行进,厚厚的云层突然开裂,纯净威严的阳光在摄政王前面开路,摄政王一步一步劈开阴霾,所向披靡。
皇帝陛下出城迎接摄政王,小小一个人坐在车上,灿烂的华盖伞随风飘扬。他很紧张,握着拳头:“大伴,开平卫胜了对吧?”
富太监回答:“一切按照研武堂和兵部的计划进行。”
曾森和李小二一边一个站着在车旁,实在太矮看不着人了。曾森一只手拉着更矮的小柿子,防止他攥紧御车轱辘下面。
小柿子轻轻问:“六叔打赢了哦?”
曾森回答:“殿下把金兵挡在开平卫外面了。”
小柿子一只小小的手扶着巨大的车轮条辐,被曾森扒拉下来:“危险。”
曾森看不着李小二,李小二今天穿着皮甲,抬头挺胸告诉曾森,以后六叔的黑甲要传给他。
皇家仪仗的鼎鼎威仪在城门外烈焰燎原,火红色金线绣的晏字旗纵横拂风。阴了月余的天突然云层崩裂,人群中忍不住崩出一声气音。堂皇的光焰泼洒而下,黄昏的辉煌腾腾蔓延,黑甲黑马的摄政王披光而来。
摄政王很远就看到了皇帝陛下的仪仗。飞玄光筋疲力竭,走得不快,巨大的身形缓慢移动,威武如岳。越来越接近,摄政王一眼就看到了马车上华盖下小小的幼儿。太小了,坐在奢华的车座中,厚实的垫子小小陷下去一块。
皇帝陛下焦急等待许久,看见冷峻摄政王突然一愣,甚至有点……恐惧。陈旧的血腥缭绕着新的冤魂,杀戮的味道失控地蔓延。骑着高大马匹戴着面甲低头看皇帝陛下的男人恍惚很陌生,不像天天抱他的六叔,只是一把刀,或者剑,剑锋血迹未干,在寒风中铮铮锋鸣,渴望血肉。
皇帝陛下仰着圆鼓鼓的小脸,黑而纯净的眼睛信赖地看摄政王:“六叔……”
倏忽漫长又倏忽瞬间的寂静,摄政王缓缓抬手摘下狰狞面甲,温和一笑:“陛下。”
皇帝陛下绷直的小身子一松,暗暗吐出一口气,还是他的六叔!
摘了面甲,摄政王才看到马车两边的南司房小国柿们。摄政王身上的冷意瞬间融化,炽火霞光照耀着,连风都暖了。
李小二带哭腔一喊:“六叔!”
摄政王下马,李小二看他,还是那个渊渟岳峙肩扛江山的六叔。他抱住摄政王的腿,完全不怕黑甲上浓郁腥气的滑腻。皇帝陛下小眼泪又冒出来,摄政王想说臣不辱使命,一张嘴,嘶哑带着笑意的嗓音冒出一句:“跟你爹似的,眼泪不值钱。”
富太监愣住,内阁愣住,在场所有皇亲国戚国之栋梁全都愣住。皇帝陛下嚎啕:“六叔你没事就好!”
摄政王缓缓半跪在车边,皇帝陛下一扑,摄政王眉头一跳,单手接住小皇帝:“臣没事。臣只想证明,晏军能赢。”
曾森拉着小柿子,握住拳头,心想,我什么时候能长大,能像这样保护皇帝陛下?
夜幕四合,摄政王一个人骑着马拎着枪,慢慢走回鲁王府。寒风吹不散他身上人命的味道。马蹄欺压寂静,叫嚣着回响。偶尔城中爆竹声响,摄政王恍然,过年了。
有人在鲁王府提着灯等他回来。温暖的光轻柔地笼着清瘦的人影,肃杀料峭的寒夜被这等待的光影柔化,宁静和悦。
那是王修。
去年金兵围城,他也是这样提着灯,站在府门口等他回来。
李奉恕看着王修,轻声道:“我赢了。”
王修微笑:“嗯。”
李奉恕下马,想摸摸王修的脸,手抬在半空中,手指略略往后缩。王修略略一偏脸,埋在李奉恕的手心里。
李奉恕站在这一团等他回家的光中,轻轻一舒气,向前一倒。王修架不住他,被他压得跪在地上。王府戍卫立刻出门,王修十分冷静,指挥王府戍卫抬摄政王进卧房。鹿太医早在府中待命,进卧房来帮李奉恕卸甲脱衣。沿着盔甲缝有大大小小的伤口,血迹干涸,衣服站在皮肤上。王修用剪刀剪开,用凉开水把衣服泡开。卧室里点燃所有灯具,亮如白昼,李奉恕的伤口纤毫毕现。最严重的一条在后肩胛上,约莫一指长,皮肉翻开。大奉承虽然自小伺候人,也是长在锦绣堆里的,猛然一见差点昏。
鹿太医清理伤口,缝合。李奉恕身上缝合七处,有些不用缝,也得包扎。摄政王卸了甲就是个血葫芦,大奉承摇摇欲坠。王修对他道:“你去看看飞玄光,马厩要尽心伺候。”
大奉承如蒙大赦离开。
更严重的外伤鹿太医都见过,只是从来没在天潢贵胄身上见过这么多。
王修沉着镇定,动作迅速,李奉恕突然睁开眼:“向东去,研武堂下令没有?”
王修应道:“下了,邬双樨和旭阳带着虎符出京畿与小花汇合断金兵南下的路。”
李奉恕立刻闭上眼,昏过去。
王修看鹿太医,鹿太医轻声道:“殿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