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严问峰死皮赖脸在他家里住下,程隽云觉得自己的世界慢慢被一种名为“严问峰”的小野花侵占。
为什么是小野花?感觉这个词和严问峰压根不沾边。
程老师是这么想的。
因为这样的“入侵”,很像路边草坪上的小野花,扰乱了草皮的秩序,打破了平静和一成不变,却又不讨厌,在一些狭窄的角落悄悄开放,等你发现的时候,已经开始欣赏这种细微的美丽,舍不得摘下。
浴室里并排挂着的两条同款不同色的毛巾,洗手台上放着的同款不同色的一对漱口杯和牙刷,门口地垫上的一双合适严问峰的居家拖鞋,餐桌上随时可能出现的一只两只用来签文件的钢笔,一排被熨烫服帖的衬衫西装强势地挤进衣柜,还有放在门口台阶边角的一个小烟灰缸。
这下终于是正经烟灰缸了,程隽云替自己的马克杯松了口气。
不过马克杯终究还是没有官复原职——严问峰隔三差五地送他一朵鲜花,从玫瑰到郁金香,再到栀子和蔷薇,都插在马克杯里。
从水杯变成花瓶,也不知道是升迁了还是贬谪了。
严问峰是个大忙人,现在客房基本上成了严问峰半个办公室,里面乱七八糟地堆着文件夹,每天早上严问峰把程隽云送去幼儿园后再带着蒋燃回来拿。即便是晚上的休息时间,也经常被蒋燃或者别的秘书、助理一个电话叫到客房,打开笔记本电脑,骂骂咧咧开始工作。
程隽云知道他在M国还有公司的时候震惊了:“那你岂不是白天黑夜,都要工作?”
M国和华国的时差是八小时。
严问峰在华国的工作勉强结束,而M国公司的公务才刚刚开始。虽然严问峰高薪聘了几位能干的副总,但还是时常有要事找老总定夺。
于是后来,严问峰养成了做爱时关机的好习惯。
否则他迟早要被秘书们的电话闹得不举。
程隽云又无奈又好笑。
严问峰解释说:“因为最近在筹备把重心转移到z城的事情,打算把M国的股份卖一卖,以后只管分红不管经营了。所以最近比较忙,忙着处理交接问题。”
程隽云没太听懂什么意思,只大概听懂了他要卖公司。
他空闲的时候在网上查过严问峰的这两家公司和那个连锁餐饮品牌,都是几年之内席卷业内的黑马,晚上有评价说甚至有望三年内能纽交所敲钟。
“好端端的公司你卖了干嘛呀?这都是你自己一点一滴做起来的,你舍得?”
严问峰不以为然:“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选择活在当下,不会拘泥于阶段性的生活。
“当然,当情感战胜理性,爱情就此诞生。”严问峰抓着程隽云的手亲了一口:“我本来打算定居在国外的,但是我遇到了程老师,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程隽云勾勾嘴角,轻轻哼了一声:“从哪本小说上背的这么文邹邹的情话?有点不符合你的风格。”
“哪有,这是我自己想的,难道我不是一直走的是这种深情王子路线吗?”
“你走的是大狗狗路线。”
“……?”
“没事,我很喜欢大狗狗。”
严问峰这才终于多云转晴。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到了春节边上,z城冬日冷得滴水成冰。程老师强迫严老大穿上厚厚的夹棉大衣,围上了和程老师同款的深红色围巾。
本来程老师建议去买一条,严问峰问程隽云那条深蓝色的围巾哪来的,程老师老实巴交地说:“我自己织的啊。”
于是程老师就被缠着给织了条一模一样的,第二天严问峰高高兴兴得戴着围巾上班去了。
自从那天严问峰骑车来接他之后,一直到下雪前,严问峰都坚持每天骑着自行车接送他。
虽然冷是冷了点,但程隽云心里很喜欢。
张雅雅那天见了严问峰,和几个同龄的单身女老师都沸腾了,揪着程隽云不放,眼里闪烁着光:“云云哥,那就是你表弟吗?原来他这么小啊?是不是大学刚毕业?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有对象了吗?”
程隽云是在应付不来年轻小姑娘的热情,正尴尬地笑着为难,老园长来替他解围,才把他从女人堆里救了出来。
“你们啊就别缠着小程咯,看他为难的,赶紧去看看小朋友们是不是午睡起了。”
众人一哄而散,程隽云感激地向园长鞠躬,老园长笑着摆摆手:“好啦好啦,她们小姑娘年轻活泼,你也别在意。”
程隽云腼腆地笑了笑,轻轻点头。
“不过小程啊,”老园长和蔼地说:“什么时候好事将近,还是要告诉我们大家的呀。”
程隽云红着一张脸,去喊小朋友们起床了。
那天严问峰再来接他,张雅雅热情地说了一句:“云云哥,你表弟来了。”
这下好了,那天晚上严问峰跟吃了几吨柠檬一样地酸,腰耸动得又快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