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茗心中嘲讽他特意告诉自己沈珩在这一消息,她想到程序禁闭处就在思过崖附近,虽然她并不认为程序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但是他既然被动选择归顺沈珩,他事不由己的地方可能不止这一处,为了争取程序,她最能做的只有沉默。
“我以为你会很难过。”
“谢师尊挂念。”姜茗说着,“师姐之仇,姜茗必报。”
袭常被她难得的杀心微微慑到。
“你也不用过于挂心,世家也会给她一个交代。”
姜茗终于奉完了这杯茶。
“你不怪你程师兄吗?加入沈珩也意味着他难在渊宗有一席之地了。”
虞希微与沈知舟在新一代中可以算作是傅世子的左膀右臂,傅世子作为世家最高掌权者的唯一公开的继承人,程序此举若不是沈知舟拉拢,确实要落得个两边都不讨好。
姜茗在心里叹了口气。
“恕弟子直言,在这里,弟子恐怕也没有立身之地。”
袭常手中的杯子快要握不住了。
“茗儿,你是不相信师尊吗?”
姜茗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那双与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的眼睛。她的话滚上舌尖,又压了下来,出口的只有一句。
“弟子不敢。”
傅泽芝知道沈琦的死讯是在虞希微日常的报告中。渊宗里消息封锁得很严,沈琦又是个特立独行的,自顾自地消失数年也是正常情况。沈琦元神没灭,还能送去转生。转生后的人是不是还是原来那个人,不同的人看法不一。傅泽芝突然理解赵思乐说的死过是什么意思了,她每次都是带着记忆重生,连带着死时的疼痛和绝望,又一次次地回归现实。她无法将自己分裂成一个个个体来看。但是转生的人没有前世的记忆,虽然可以通过一定方式移植,但那更像是被刻意加上记忆的木偶,没有仿若重生一般强大的能力。虞希微曾和她分析过沈琦之死的幕后推手。傅泽芝认为她死得过早,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实质性的好处,这也许是她察觉到了以后的事,不得已采取的自保之策。做事半吊子的她独独在画符方面还算有所建树,她看过那符咒,符咒复杂不具有唯一的通路,且此符的走向闭合,连接的细小咒术多是关于能量供应的。何况沈琦的元神被护得好好的,若是他人下手,不会这么轻。但是傅泽芝没把话都说给虞希微,她并非是怀疑虞希微,只是沈家与他家关系紧张,多提容易给他存下事端。傅泽衍上次出场后,傅泽芝怕身世暴露,并不打算再以傅泽衍的身份参加魔宫的夜宴。但依傅泽芝这一身份,一来姜茗未必会选择带她,二来也不方便行动,她思虑再三后打算借着虞希微的身份参与这次夜宴。
旬日后傅泽芝收到了虞希微寄来的空间锁,里面存着的是虞希微惯用的面具和一把折扇。虞希微的面具是她做的,她当然知道面具的用途。折扇初看很普通,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出发前一日姜茗来找过她对她说了些客套话。但傅泽芝毕竟不是“傅泽芝”这样一个在大家族无依无靠,徒有一身好根骨的身份,说实在的,她从小到大得到过的逢迎太多,不会因着这位师姐的几句软语而真的变了心意。姜茗对谁都好,这点让她觉得姜茗对自己的好意都折了价。
“你心里是吃味么?”姜茗走后,虞希微在镜子里浮现,调侃道。
“你在说什么?”傅泽芝感到愈发烦躁。
“姜少主现在记挂着沈小姐的事,没把你放在首位,你不乐意了吗?”
“你怎么也会这么说话?”傅泽芝将镜子盖在了台子上。
“姜少主的心如雪洞般空寂。”虞希微顿了顿,“你倒是容不得别人碰容不得别人抢的性子,你是想去占了她心中那空寂之处吗?”
傅泽芝没有回答。她沉默地封锁了这一处,再次转开了她颈间的项链。
她的体型又一次发生变化,身上的衣袍变化成了墨蓝色底袍上浮动着白金线穿的蟒纹。她的发色瞳色开始变深,她将墨蓝的发带绑在发后,再次举起镜子端详着自己新的面容。虞希微已经停止了和她的联络,然而现在镜中的还是一样的脸。
虞谡,字希微,是虞家现任的当家,也是四大家族里最年轻的当家,更是四大公子之首。傅泽芝虽然知道民间能把虞希微列为四大之首多半是因为他这一家主身份,等到剩下三个人继位,虞谡未必压得住。但每次看到虞希微在尹泽景之前,傅泽芝无法否认她内心深处的喜悦。
说到魔宫,傅泽芝不免又有些头痛。之前自己暗害燕明璋,现下又要去他的地盘,也不知道能不能避过此劫。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之前的初冬,自己的根骨虽强,肉身却是死后重修的,格外脆弱,天一寒下来就有种里外割裂的两重天感。那个时候外红内白的绒就那样盖在自己身上,鼻尖冷冷的被温热的指尖碰到。傅泽芝闭上了眼睛,试着去转移注意力想其他的事。
虞家的根基很深,几代之前的虞尚传说中是辅佐天神的一代贤者。虞希微会愿意当自己的辅佐者,更多看的不是傅登泊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