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风声在空中想起,废弃一幢民房内,蒋舜霆倚靠在墙上,他左肩被刀砍了一刀,血止不住的留。
是他大意了,才将自己又置于这个境地。
看着跪再一边给自己止血的林瑜之,不管他多么厌弃林瑜之,林瑜之总归有他的一半血脉,这样的生死关头,何必拖累一个孩子?
“你走吧,”蒋舜霆无力的说,“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小心些离开,应该没性命危险。如果真被他们逮住了,你把我的行踪暴露出来,应该能自保。”
林瑜之包扎的手一顿,而后只是加紧了包扎的速度,不过几分钟,就把蒋舜霆的伤口包扎好了。他不敢抬头,只是悄悄红了眼眶:“主人,奴知道奴不配陪侍您身边,您不想看到奴,奴知道,您且忍忍,只是奴万万不敢出卖您的!”
这时候了,什么“陪侍”不“陪侍”的?他是真心想为他寻一条生路,这时候却也有些自嘲:“连蒋璋之都知道趋利避害,你怎么就不懂呢?”
蒋璋之是他的侄子,他大哥孩子多,蒋璋之是最小的那个,就比林瑜之大半岁。自从出了事,他厌弃了林瑜之,他大哥就把蒋璋之放在他这里。他把蒋璋之视作亲儿子,衣食住行无不精心,甚至连家业也打算传给他。
谁能想到,当蒋舜霆受伤,再无保护人的能力后,蒋璋之马上丢下这个祸源,自己跑了。
林瑜之只要跑出去,就算自己死了,就算林瑜之再被厌弃,甚至改了姓,但血缘关系改不了,他的财产还不都是他的?而且再也没有人虐待他了。
林瑜之却仿佛什么都听不懂,他从地上捡起刚刚为了包扎,替蒋舜霆脱掉的皮衣外套,用手紧紧的攥着。
“主人,他们怕是一会而便要追来了,奴什么都不会,只能拖您后腿。”林瑜之把皮衣套在自己身上,“我去引开他们!”
“你疯了?!”蒋舜霆低声吼道,“他们手里有枪有猎犬!你去送死么?!”
林瑜之膝行退后三步,微微抬起脸,林瑜之脸颊红肿,那是早上他服侍的不好,蒋舜霆赏的巴掌,眼睛也是红的,想要掉眼泪却不敢掉,他的眼光恋慕的看着蒋舜霆,似乎要把他的面容刻进心里。
“父、亲,”林瑜之一字一顿,“不能再服侍左右,请您珍重自身。您的生恩和儿子身上的孽债,只求下辈子能再做您的儿子,可以报答您。”
说完,林瑜之站起身来,跑出了废弃的房屋。
蒋舜霆不敢置信的看着跑出去的林瑜之,他流血太多,全身无力,根本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瑜之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他能做的,只有等。
那一声“父亲”,喊道情真意切,也唤起了蒋舜霆内心的愧疚。妻子出轨陷害他时,儿子不过十岁,还是个不知事的孩子。而自己却把对妻子的怨恨发泄在了儿子身上,动辄拳打脚踢,肆意侮辱,让他除蒋姓,让他喊自己主人,自称奴,甚至默许了蒋璋之也能对他行使主人的权利。
可是,这孩子还拼了命的要保护他,下辈子还要做他的儿子。
蒋舜霆只能祈祷,期待护卫队早些来,祈祷林瑜之不要碰都那一拨歹人,祈祷——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
“二爷!”
蒋家的护卫队到了!
“情况如何?”看着护卫队的头目跑过来要服侍自己起身,蒋舜霆一反平常的镇定自若,还追问道:“你们看到林瑜之了吗?”
那头目脸上含了一丝悲色:“对方团伙已经被解决,团伙内一人供述遇到林瑜之,林瑜之说知道您所在,把他们引到反方向,后来被首领发现林瑜之骗了他们……我们在半山腰找到了林瑜之,已经没了气息。”
林瑜之真的去拿自己做诱饵,引开那伙人了……甚至丝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他何德何能,有佳儿若此?
却不知珍惜。
得知噩耗,蒋舜霆只觉悔恨交加,一时间血气上涌,昏了过去。
……
蒋舜霆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确实漆黑一片。
自己不是受伤了?怎么也该被送去医院啊……这里应该不是医院……应该是……他自己住宅。
肩膀也完全不疼,丝毫没有伤痛。那一刀砍得不浅,怎么可能恢复的这么好?自己被伤了,为什么会在家,而没有去住医院?
他起身,打开床头灯,暗黄色的灯光照亮着床前一架紫檀四扇绢面苏绣龙凤屏风,隐隐绰绰透出一个纤弱的身影。
这个时间……出现在自己睡房的,应该就是替自己值夜的林瑜之!
说是值夜,也不过是折磨人的手段。蒋舜霆回自己宅子机会不多,每次他一回来,林瑜之就会被打的遍体鳞伤,晚间也要在房里伺候。年纪小时,就跪在外间值夜,一跪就是一夜。年纪及长些,就有了床榻上的侍奉,每次侍奉完,也是不许回屋睡的,依旧要在外间值夜。
蒋舜霆一刻都等不得,他连拖鞋都来不及踩,快走几步绕道屏风外,看着外间跪在地上,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