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学院其实有两个艺术节。初冬这个本来似乎是叫什么“话剧艺术节”一类,节目都以话剧为主;初夏的才是真正的艺术节。
艺术节都是以班为单位进行节目表演,但和的人数要远少于,所以班和班会合作表演——这也是许多人称艺术节为“联谊会”的原因。
过了正午,天空中原本厚重的云层散去,天气逐渐转晴,暖洋洋的日光晒得人不愿动弹,连带着在花园露台排练的学生们也有些懈怠。负责编导的女几乎跑遍了整个露台,才在一个堆满了杂物的阴暗角落里找到出了太阳以后就不见人影的苏洛悠。
白化病患者不能长期接受阳光直射。苍白的独自藏在阴暗角落,低着头不知在看脚下的什么;也或许什么都没看,只是单纯地放空大脑。他换了身黑裙,更衬得皮肤病态地苍白。踱步过去,轻轻喊了声“”,这才回过神般地抬头看她。
“,”美艳的女笑盈盈地将手中的剧本递过去,“角色分配弄好了——来猜猜你演什么?”
苏洛悠接过剧本翻开。这是个古老王国的国王因为过度宠爱美貌的妃子而越发暴戾,最终招致民间不满,最终起义推翻暴君统治的老套故事。他沉默了许久,怎么看都觉得只有一个角色像是属于他的。
“君王的暴政起源于一位女性。”他轻声念出那段旁白,“民间传说那位女性是狐妖所化,天生媚态,倾国倾城,却无人见过她——即便是宫中的人也没有。暴戾的君主将其束缚在华美宫殿中,除他以外,再无第二人知道她的模样。”
“猜对了,真聪明。”女单手掩唇吃吃地笑了起来。“你看,很适合你吧?”
“,不得不说,你的爱好真是始终如一。”苏洛悠叹息,“连这种描写都差不多。你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勇者斗恶龙的剧本吗?我到现在记得你给我的那个角色——”
“无人知晓那个人的存在,只因巨龙将其藏在龙穴的最深处,以最为华贵的珠宝妆点,用最奢侈的食物喂养。那是巨龙最珍贵的宝藏,是被其视为逆鳞的存在。”苏洛悠面无表情地背出那段话,挥了挥手上的纸张:“可以有点新意吗?”
“怎么,不合适吗?”女伸手撩起滑落的长发,红色的指甲油与长发交相辉映,在阳光下折射出与她姓名一致的艳丽色泽。她歪过头,祖母绿的眸子打量阴影里的人。这个毫无勾人的自觉,他不知道那些们看到他时都是什么心情——想要将他束缚起来,把他关进华美的鸟笼,让他成为独属于自己的金丝雀。
叹息:“你实在是太合我口味了真可惜,我只喜欢男。”
苏·外表女本体男·洛悠的语气十分诚恳:“真巧,我也只喜欢男。”
出乎意料地,他们的话剧表演十分成功。
连苏洛悠也不得不承认,虽然的剧本简化后就是最常见的狗血剧情,但真正表演出来却带着令人着迷的魅力——由此可见,有时候一部话剧好不好和故事无关,和编剧的水平有关。
当然他觉得和表演人员的颜值也有关系。
苏洛悠不太适应过于喧闹的场合,所以他翘掉了颁奖典礼,趁没人跑去最偏僻的洗手间卸了个妆——他不喜欢这种被黏糊糊的东西糊一脸的感觉。
为了演出效果,苏洛悠用一次性染发剂把长发染成了黑色。他擦净脸上的水珠,盯着镜中黑发的自己不知想了会什么,又掏出随身携带的抑制剂磕了两粒。
——自从半年前出了那场意外,他就养成了随身携带药的好习惯。
当苏洛悠理顺散乱的长发再次抬起头时,忽然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这种场景实在太恐怖片了,苏洛悠吓得差点本能地一肘子怼过去,却在抬手的瞬间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顾轻寒——那个半年前在他被暗算时给了他一个临时标记又忽然消失的,这次艺术节帝都学院清来的“大人物”之一,和他一样翘掉了颁奖典礼,还不知怎么找到了他。
仅有一炮之缘却又都对对方念念不忘的两个人通过洗手池的镜子对视,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苏洛悠特别有演员素养地维持着自己的高岭之花人设——虽然在那一炮里这个人设早就崩得不剩什么了——没有开口。良久,两人同时开口:“我——”
又是一段尴尬的沉默。
苏洛悠:“算了,您先请。”
顾轻寒:“我以为你会进女厕所。”
“啊?这不是吗?”苏洛悠一怔,转身看去,在门上看到个蓝色的小人。
苏洛悠:“”哦豁。
两个不会聊天的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次是苏洛悠叹了口气:“顾将军怎么有时间来参加这种活动?”
因为你。顾轻寒在心里回答,记起身边唯一有恋爱经验的副官“无论怎样反正先和人家道歉”的嘱咐,微微垂下眼帘,不太熟练地摆出诚恳的道歉姿态:“那次很抱歉,我没想把你一个人丢下来,是军部突然有紧急通知——”
苏洛悠眯起眼,打量这个。他当初的判断没错,这个人确实是他的完美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