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木头鸡仿佛是掀开了顾栾最后一层遮羞布, 让他变得彻底没脸没皮了起来。
最终,姚星潼得出结论,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并且义正严辞地拒绝了顾栾试图与她同床共寝的无理要求。
不过为了哄她高兴,顾栾主动提出,让她趁着明天一天回洛鹤县看看。
“远行前回一次家嘛,正常。顾府又不是大牢, 还能不让你回家不成?我陪你回去, 见见岳父岳母,还有祖母跟妹妹们。”
说走就走, 两人第二天真动身往洛鹤县去了。
他们清早出发,傍晚时分到县里。姚家人对小夫妻的突然造访表现出极高的热情, 嗷嗷喊着“蓬荜生辉”,全家上下一齐出动, 把家里打扫的锃亮, 桌椅干净的苍蝇都站不住脚。
顾栾跟姚星潼一起去拜见了祖母,牙没剩几颗, 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床上的干瘪老太太。
她说话漏风, 嘴起人来倒是毫不含糊。一根花黄木拐杖被她敲的噔噔作响, 话里话外全是对姚星潼那些个妹妹的不满意, 嫌她们不能给姚家传宗接代, 吃得多还不会干活,一迭声地问顾栾还有没有尚未婚配的堂表兄弟,娶过妻想纳妾的也行。
答案自然是令老太太失望。她摆摆手,示意自己要睡了, 让姚星潼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晚上,林小针来找姚星潼,两人聊起一起听学一块儿玩泥巴的事儿,林小针还问起了杜堃。
说到杜堃,姚星潼实在是觉得万分不好意思。本来杜堃是来陪她听学的,结果人家费老大劲来了,她转身去了朝廷当差。
把杜堃给幌的,咬着牙说要头悬梁锥刺股,学范仲淹煮粥分块儿,说什么也要中今年的秋闱。
“激励他,也挺好的嘛。”林小针乐的前仰后合,实乃当代第一损友。
她们谈天的时候,顾栾就坐在大堂中间嗑瓜子,那些姨娘们生的妹妹各自般小板凳围在他身旁,听顾栾讲京城里的趣事儿,精致点心,漂亮裙子,好看的公子小姐。
祖母请神婆算的确实灵验了。姚星潼出生后,姚东桦娶了三房小妾,生了七八个孩子,无一例外,清一色的女孩儿,一个带把儿的都没有。
“说到好吃的,那可数不清。有家叫‘芳果斋’的铺子,里头全是小姐们爱吃的点心。凤梨酥,枣饼,五仁饼……最好吃的要数鲜花枣泥酥饼,红枣加糖捣成糯糯的泥,鲜花有梨花,杏花,桃花,玫瑰花等等,也是捣成泥,但又不想枣泥那样纯,中间有些花瓣不会捣成全碎。然后拌在一起,装进刷过油和蜂蜜、撒了芝麻的酥饼皮里,放到炉子里烤。烤熟了端上来,放至温热,咬一口——哇,枣泥纯甜,鲜花又香又糯,饼皮又酥又脆,皇宫里的公主们也好这一口……”
顾栾说的绘声绘色。姚星潼看到她最小的妹妹,过了年才五岁的姚绾,听的口水都下来了,不住地吧唧嘴咽口水,好像已经随着顾栾的讲述吃到了酥饼。
来之前,姚星潼担心顾栾不适应县里的破旧环境,也不知道怎么跟她一大家子人相处。毕竟顾栾是家中独女,没有跟兄弟姐妹。谁知顾栾无师自通,一顿饭的功夫就跟妹妹们打成一片。
“说到好看的,安阳郡主新做了条裙子,叫‘流璃淬羽罗裙’。据说是用不同质地的蚕丝染上不同的颜色,光一照,跟流水似的,走一步便是一道溪水流过。上头镶了珍稀羽毛和宝石,孔雀金线在纸一样薄的布料上绣出花,大抵是‘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那般……”
姚星潼忍不住笑。顾栾一开始说的还都是真事儿,慢慢地就开始放飞自我胡编乱造,什么在薄布料上镶羽毛宝石,没穿上身就会把布料赘坏。
过了会儿,顾栾把小姑娘们哄高兴了,过来找姚星潼。兴许是跟阿林长的相似,两人名字中又都带一个“林”字的缘故,顾栾很好脾气地跟林小针打了招呼。
谈天时,他忽然瞥见林小针腰间挂的荷包。
精致小巧,布料是一般的布料,上面的绣纹却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振灵秀。
顾栾瞬间感觉喉咙发干。
无他,振灵绣乃一人所创,一人所用,而那个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出生。顾栾只见过大火中零星留存的振灵绣残骸,而振灵绣的绣法又与苏绣很相似,只不过绣出的图样更为立体。他也不能确定林小针的荷包是什么来头。
“这位姐姐,冒昧问一下,你这荷包是从哪儿买的呀,真好看,我也想买一只。”
林小针爽快地把荷包拿下来给他看:“是家母做的。小夫人若是喜欢,让家母再多做几只,赶明儿送到小夫人府上。”
“那真是太不好意了,如果真的可以,我定会出比市面上高十倍的价钱。”顾栾拿着荷包,作出爱不释手的样子,“令堂可是有名的绣娘?改日想请她到府上来教教我,我总是笨手笨脚的。”
听到这儿,姚星潼觉得不对劲了。且不说顾栾是不是真的喜欢那只荷包,就算是真的特别喜欢,也不会说出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