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31日,中午12:00,初雪
没有课的周六,住在单人寝室的夏炀饿醒了,在暖乎乎的被窝里滚了好几圈,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下雪天的外卖费8块钱起步,宿舍里已经没有存粮了。他不得已草草地洗漱,随意地在T恤外面裹着两月没洗的羽绒服,出去觅食。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隔壁宿舍安静的像不存在一样,秋星阑大概又在琴房。这人是真爱钢琴啊,都伤成那样了还没放弃。怎么也得休学一年半载的再说吧。艺术家都这么执着吗?
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夏炀本身是个小暖炉,但在饿肚子的情况下,也被这又湿又冷的魔法攻击,搞得浑身难受。好在一锅热腾腾的过桥米线拯救了他的胃,他擦了一把汗,把麻辣鲜香的汤汁喝了大半,心满意足地擦擦嘴,还顺带从店家买了几根鸭脖一些凉菜和鸡肉酥饼。
路过超市收集了一大包物资,路过奶茶店又顺了两杯奶茶——他本来很嫌弃这种甜不拉叽的东西,但是他的网恋对象罗兰喜欢甜的东西,有时候鬼使神差地就会买一点尝尝。就是不太喝的惯。
路过琴房的一角,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六楼拐角的那个房间,那边离楼梯最远最安静,钢琴最名贵,是音乐系首席的专属房间——也是秋星阑从入学以来的私有空间。通常来说,很少有人敢去打扰他,最多只是在走廊痴迷地听一听他练琴——倒不是他有脾气有多坏,而是太遥远了。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颜值普通的男孩子敢在路上搭讪刘亦菲吗?
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虽然夏炀和秋星阑就住在隔壁,甚至共用一个阳台,都很少有交流。他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没有任何音乐细胞的体育生,和人家天才钢琴家能有什么话可讲?
而且秋星阑性格还那么冷淡,说十句都未必回一句。总拿热脸贴脸冷屁股,谁乐意?
但是说实话,秋星阑长得是真好看,太符合夏炀的审美了。他就喜欢这种清冷精致挂的,有时候早晨或者晚上,在阳台看到秋星阑散着长发的样子,一边怦然心动,一边忍不住唾弃自己。
夏炀坚信自己是个直男,他喜欢他的网恋对象,虽然还没见过对方的样子,但是日久生情,感觉应该是个识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应该也很漂亮。
他习惯性地瞟了一眼六楼的窗帘,丁香色的窗帘遮得挺严实,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动静。大中午的,琴房不许带东西进去吃,所以学生们大多吃饭去了,剩下的也蹑手蹑脚地躲在六楼走廊,听秋星阑弹琴。夏炀走近了几步,似乎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旋律。
隔音这么差的么?夏炀心里嘀咕,忍不住停下脚步,辨别了半天,好像是《海底》,还是原版的,太不吉利了。大冬天的冷死了,弹这种冷飕飕的曲子,听得人更冷了。这人指定是有什么毛病。不过昨晚在阳台看见他的时候,灯也不开,脸色也苍白,瘦得睡衣都像大了一号,确实像有毛病。
“喂,秋星阑,你是不是贫血?”夏炀当时随口问了一句。
“……”秋星阑好像没听见,等夏炀撇撇嘴不乐意地转身,才仿佛听见对方迟钝地嗯了一声。那声音太轻,像是没出口就消失在了寒风里。
“你有药吧?补血的口服液。”夏炀明知自己多嘴,但这个啰嗦的老毛病就是改不掉。
“……有。”秋星阑慢慢道。
夏炀觉得他嗓子好像有点哑,但又被这种一戳一个字的冷淡败了兴致,就无趣地打水泡脚去了,懒得废话。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都大四了,愣是没交上朋友。有缘无分,不必强求。夏炀的朋友多的是,也不差这一个。
想到这里夏炀加快了脚步,大步走过跨湖的白桥,赶回宿舍。
啃着鸡肉饼看电影,叼着奶茶吸管打游戏,愉快的时间转眼来到深夜。夏炀正戴着耳机直播打游戏呢,嘴里骂骂咧咧地吐槽队友,激烈的伴奏和队友的嘈杂盖过了所有现实的响声。
隐约间似乎听到了巨大的水浪声,不久响起各种惊呼尖叫,整幢宿舍楼好像都在震动。
夏炀一愣,地震了吗?失火了?他赶紧摘下耳机,门外响起疯狂的拍门声。
“怎么了?”夏炀匆忙跑去开门。
“好像有人跳湖了!”
走廊里乱成一片,熟悉的同学们有的一脸茫然,有的捧着泡面,有的睡眼惺忪,还有的在快速奔向楼梯……到处乱成一团。
夏炀离开空调,被走廊的冷气一激,胳膊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来不及多想,外套都没穿,也跟着跑向楼梯,一分钟不要,已经越过十几个学生,奔到了湖边。
“在那里!”湖边不会游泳的学生们乱七八糟地喊着。
“水性不好的别下去,冬天水温太低,容易抽筋失温!”有个戴眼镜的大喊了一句,瞬间又吓退了两个脱外套的。
昏暗的湖面在夜色中影影绰绰,似乎能看见远处的一点水花。那是琴房的方向,夏炀悚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