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潮滔天,气焰不可一世,契染抬眼望去,法则之线编制因缘,梵音冉冉回荡,张开一座残破不全的涅槃佛国,菩提古树镇于东南,娑罗双树镇于西北,血潮滚入其中,一改吞噬万物之势,静水低洄,温顺如绵羊。涅槃法则侵吞之下,血潮急剧退去,郎祭钩见势不妙,暗暗掐动法诀,“洄水”、“逆相”二员镇将踏浪而出,一骑螭龙,一跨玄武,周身血气缠绕,甫一落入佛国,便为涅槃之力压制,如同深陷泥沼,行动不得自如。
郎祭钩加入战局,契染分心压制两员镇将,西方之主樊隗顿时压力大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奋力舒展八条触手,横冲直撞,涅槃佛国如水纹荡漾,菩提古树半枯半荣,娑罗双树枝断叶落,恍若不堪重负。
契染心无杂念,屈指轻弹,拨动法则之线,佛光落于镇将之身,只一刷,“逆相”镇将身形骤然溃散,一道奇气飞将出来,左冲右突无处可逃。郎祭钩心头猛一跳,急道:“草东方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二人先后投向转轮,甘心为其羽翼,相互扶持,郎祭钩称对方“草东方”,草窠称对方“祭钩兄”,千百年共事交情不浅,郎祭钩才一发声,草窠便知此战到了关键时刻,不可有失,当下一气唤出“大丘”、“回鹘”、“沧澜”三员镇将,齐齐投入战局。“回鹘”、“沧澜”也只平平,“大丘”镇将一身钢筋铁骨,力大无穷,差强与“转轮”、“渡空”相比肩,乃是草窠最为倚重的杀手锏。然而郎祭钩看在眼中,不禁暗叹命数难违,若草窠不计代价召出转轮黑骑,一举冲破法则束缚,合众人之力,此战再无变数,但他终究眼力有所不逮,白白浪费了战机!
“大丘”镇将一马当先,“回鹘”、“沧澜”二镇将左右辅弼,如楔子一般钉入涅槃佛国,遭此突如其来的打击,菩提古树与娑罗双树瑟瑟发抖,枝叶坠落如雨,佛国动荡不息,樊隗与“洄水”镇将不约而同杀向契染,欲求一击破敌。
身
陷重围,腹背受敌,契染毫无惧色,五指一捏将奇气收入体内,彻底扼杀“逆相”镇将,眸光落处,十余道佛光先后刷去,严丝合缝,无懈可击。樊隗闷哼一声,摇动双肩,八条触手齐齐砸下,落入佛光之中,浑不受力,血肉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急剧消融,“洄水”镇将更不济,被佛光一刷,半身血气化为乌有,忙不迭向后退去。
得奇气滋养,枯枝败叶飞上枝头,菩提古树与娑罗双树回复了几分元气,将涅槃佛国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契染伸手一指,遍地废墟,满目疮痍,虚影来回荡漾,隐隐现出殿宇、经阁、佛塔、钟楼、精舍、庭园,梵音缥缈,四员镇将俱被定住,如琥珀中虫蚁,纹丝不动。契染举步上前,目光望向樊隗,伸手按下,佛光齐齐压去,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樊隗八条触手灰飞烟灭,双眸燃起两团血气之火,咬牙切齿苦苦支撑。
郎祭钩心头猛一跳,局势反复,生死一线,此刻他涉足未深,抽身远遁尚可自保,但一走了之意味着背叛转轮,背叛深渊意志,从此无依无靠,除非抛弃一切投向昊天北冥,深渊再无自己的立足之地。稍一犹豫,忽觉血气涌动,郎祭钩扭头望去,只见草窠双手持定“转轮”镇柱,体内血气如开了闸的洪水,一泻千里,尽数灌注于镇柱。
此刻召唤转轮黑骑,还来得及吗?
大敌当前,仓促之际无暇炼化奇气,契染推动一道神通,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隐含“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之意,奇气冲天而起,消失于苍穹深处,下一刻,暮鼓晨钟悠悠响起,涅槃佛国之中凭空显出一座莲台,隐隐站立一位护法,伟岸如山,作金刚怒目状。
三界之地,魏天帝执拿一部涅槃法则,佛国初具规模,种下四座莲台供奉护法,樊鸱占了一座,藏兵占了一座,汉钟离占了一座,沈辰一占了一座,日夜得佛法浸染,洗脱深渊血气束缚,道行一日深过一日。涅槃佛国无微不至,无远弗届,契染耗去一
道奇气,从三界之地接引护法降临深渊,立于莲台之上,正是“藏兵”镇将,跨一匹独角乌烟骓,持一柄八棱破甲槊,悍然杀出,一槊洞穿樊隗胸口,耗尽奇气,身形随之消失。
樊隗骇然色变,低头望去,但见胸口完好无损,连油皮都没有破损,然而心中却无比绝望,这一槊击毁本源,生机尽去,他早已不存于世。心念一起,眸中血气之火黯然熄灭,深渊刹那间风云变色,一轮赤日缓缓陨落,天地动荡,从深渊之地到极北冰川,深渊主宰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风屏谷,注视这一轮陨灭的赤日,兔死狐悲,不无凄凉。
深渊又少了一个主宰。
契染灭杀西方之主樊隗,佛光接连刷下,将“大丘”、“回鹘”、“沧澜”、“洄水”四员镇将逐一打灭,郎祭钩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双腿犹如铜铸铁浇,迈不开半步,不敢以身涉险,踏入涅槃佛国。草窠骑虎难下,耗去体内九成血气,才将“转轮”镇柱彻底唤醒,转轮镇将跨一头梼杌,率一百零八转轮黑骑蜂拥而出,面目俱被盔甲遮掩,跨恶兽,吞云雾,形貌各异,寂然无声。
血气所剩无几,草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