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固,内城,城头。
黑袍的面色阴沉,隔着那青铜面当,仍然可以看到他那已经变成黑色的眉毛在微微地挑动着,一边的慕容兰抱着双臂,看着南城的城墙上,时不时被箭雨和飞石的攻击,而成片地给打落城墙,摔进内墙的那支行进间的贺兰部队列,冷笑道:“公孙五楼倒是表现得很积极啊,这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又想表现得最积极去救援吗?”
黑袍喃喃地自语道:“蠢材,坏我大事的,一定是这个蠢材!”
慕容兰的秀眉一蹙:“你明知他是这样的人,还把他派去鬼墙那里,结果这家伙看到城门那里有失,一下子又想继续表现,这不是他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黑袍冷冷地说道:“鬼墙那里,无情铁球的秘密,我不想告诉贺兰卢或者是贺兰刚,不然他们一早就会用上,达不到这种引晋军大量密集攻击,再大量杀伤的效果,再说了,黑色妖水,我也不想直接交给贺兰部的人。”
慕容兰叹了口气:“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怀疑这个猜忌那个的,为什么你会众叛亲离?就是因为你从来不信任别人。”
黑袍摇了摇头:“阿兰,我这辈子信任过很多人,结果我的侄子,我的妻子,我的儿子,我的兄弟都一个个地背叛我,我向他们投入过真心,回报却是一次次地被伤害,不过,你知道最伤害我的人是谁吗?”
慕容兰扭头看向了远方,喃喃道:“最伤害你的,恐怕还是我这个被你训练四十年,名为兄妹,情同父女,最后却没有执行你的命令,甚至跟你的头号死敌成为夫妻的妹妹吧。”
黑袍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确实因为这些事情,恨起来的时候想着如何要让你不得好死,但现在回想起来,恐怕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事,就象我们慕容氏中的那种手足相残的诅咒一样,也许,只有指望万年太平计划实现,我有了那可以扭转乾坤的无上力量,才能改变这一切吧。”
说到这里,他看着慕容兰,轻轻地摇了摇头:“也许正如你刚才所说的那样,把你派到不合适的地方,是我这个做哥哥的错。明知刘裕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明知我的妹妹是个重情重义的良善之人,外表刚强,内心柔弱,明知你最后会不可避免地爱上刘裕,家国两难,我还是把你派去刘裕的身边,这就跟我派公孙五楼去鬼墙一样,是我的错。”
慕容兰叹了口气:“罢了,恩恩怨怨几十年,再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这一轮的攻防,又是数千条性命就这样消失了,这一战开始的时候,我还会为战死的将士们哀悼,但是现在,我已经麻木了,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我现在只想快点打败刘裕,逼他撤围退军,然后我们就集体回辽东,也希望你能信守承诺,万年太平之后,你去当你的仙人,我们回我们的辽东,从此再也不要回来找我们慕容部,起码,给大家留下战神慕容垂的念想,而不是那个无恶不做,让全体族人走上绝路的邪恶国师。”
黑袍点了点头:“所以,我得打赢这仗,你说得对,我得把正确的人放到正确的位置上才是,放公孙五楼去鬼墙那里,是用其狠毒,也用其对我的忠诚或者说畏惧,比起让居心难测,随时可能反水的贺兰部掌握守城的利器,我还是想要相信公孙五楼一次。毕竟,他下得了这个狠手,而要是换了你阿兰,让你在鬼墙上,你舍得用无情铁球和黑色妖水这些可怕的杀器吗?”
慕容兰低下了头,轻轻地摇头叹道:“我是战士,战斗是为了保护族人,而不是为了单纯的杀戮,我知道这些利器的杀伤力极大,但如此残酷,有违天和,就算我手上有,除非是同归于尽,我也不会用的,这点你没有说错。”
黑袍微微一笑:“所以你也好,贺兰卢也罢,明明手上有大杀器,但不会放手使用,除非给逼到不得不用的时候,这就是我得派公孙五楼,而不是你去执行那无情铁球杀的原因。好了,公孙五楼也利用完了,现在,我需要你去鬼墙那里了。”
慕容兰有些意外,抬起头,看着黑袍:“你这是什么意思?鬼墙那里,不是已经防住了吗?城外晋军的尸横遍野,还在被无情的黑色妖火所吞噬,如同地狱一般,这种时候,怎么会有晋军再来攻打鬼墙?”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恨声道:“都怪公孙五楼这个蠢材,他最蠢的还不是这时候去抢着援助城门那里,而是在使用无情铁球之后,连我给他万不得已时才用的黑色妖水,也全部用掉了!”
“就为了贪一点眼前的功劳,不留后手,现在的鬼墙那里,既没有兵,也没有守城的工具,而城门那里,连向弥都知道如何用土囊扑灭黑火,若是晋军这时候突然发难,不顾伤亡地强行灭火,攻城,这鬼墙,就会成为我们真正会给突破的一点!”
慕容兰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你说得对,现在的鬼墙,反而是最危险的地方,而且,我看晋军阵中有所动作,好像刘敬宣那里的兵力,有所行动呢,而鬼墙对面的晋军调动也非常频繁,似乎要有什么动作呢。”
黑袍叹了口气:“我现在手上没有什么机动兵力了,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