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后?”
室外殿门被侍女轻轻推响,庄琏的两位贴身宫婢来到内室帷幔前,恭敬的立在两侧,偏头叫着床榻里的人:“已经辰时了,陛下那边刚下了早朝,派人来请君后去养仪宫用膳呢。”
帷幔内毫无动静。
两位侍女对视了一眼,打算再开口喊一声,突然见面前的帷幔被里面人猛地掀开了,庄琏穿着里衣,眼比额间朱砂还红。
其中偏年长些的侍女云坠最先反应过来,她看了眼坐在榻内,委屈得直蔫头耷脑的仲离,叹了口气,小声关切道:“怎么又惹皇后生气了?”
庄琏宠爱自己独子在宫里可谓人人皆知,踏枝宫的宫女自然也和仲离十分相熟,云坠这句话虽说关切,却也不自觉带了点长辈般的嗔怪意味。
说完,云坠便拿着件外袍追到外厅,给在外面独自生气的庄琏披上了,“虽已入夏,晨时也是冷的。”
庄琏闭着眼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他才想起来问:“你方才说什么?陛下让我过去?”
“是,轿辇还在殿外等着呢。”云坠小心翼翼的说道。
“更衣吧。”庄琏从软榻上站起来,示意云坠去内室把衣袍拿过来。
“您……一会束发也得进房啊。”云坠给庄琏仔细抚平衣袍上的几处褶皱,又给他在腰间挂好香囊玉坠,犹豫道。
庄琏一想到他房里的那小兔崽子就烦闷,沉思几秒,嘴唇一张一合,吩咐道:“让人搬过来。”
“……”
云坠打开桌上堆放着的几个饰匣,仔细给庄琏挑选着今日要戴的饰品,嘴角不由自主擒了点笑意,
“你笑什么?”庄琏在水镜中看了她一眼。
“没有啊,奴婢只是觉得君后真是担得起容颜永驻四个字,旁人见到君后哪能想到您是已经有了二殿下的人?”云坠说着,给庄琏挑了个简单的白玉陶簪。
“是啊,旁人连我能生孩子都想不到。”庄琏垂眸翻着木匣里琳琅满目的配饰,随手挑了个素红戒指给自己戴上了。
云坠呆了呆,自觉失言,请了罪后再不敢说话了。
庄琏起身走出殿门,出去时连看都没有朝内阁看一眼,原本留在内阁安慰仲离的蕊珠,一见二殿下的嘴又撇下去了,连忙转移话题道:“君后前日在小厨房里备了些甜瓜,知道小殿下爱吃甜的,专给您留着,殿下要不要尝尝?”
仲离一听,撇着嘴点了点头。
养仪宫。
庄琏下了轿辇,走到殿门,还没开口,两侧的小太监便自觉躬下身给他打开了门。
当今仲国的皇帝——仲如复坐在殿内桌案后,手执朱笔正批写着什么,面上神色莫测。
庄琏又将视线移到案前左侧,靠坐着紫檀椅的男人后背上,眼底微微一亮,走过去行完礼,侧身喊道:“父亲是从南疆回来了?”
被当朝皇后称作父亲的男人闻言侧
庄宾白谦逊行礼,“臣也已经老了,如今全倚赖军中将士们年轻勇猛。”
唯一能让庄宾白心里感到一丝慰藉的,就是当今皇帝对他家尧枝并不差,甚至能称得上尊重爱护,倒也算是琴瑟甚笃。
庄琏闻言神色一顿,目光在俩人之间打量片刻,轻笑开口道:“父亲如今爱揽责的习惯还是改不掉,复郎说句家常话,又不是要怪我。”
说起欲望,又有什么词能比南柯一梦最为准确的形容出那些与意犹未尽一同升起的怅然若失和抓心挠肺呢。
仲如复自然要下这个台阶,一手揽过庄琏说道:“自是不会。我与琏儿平日里相处没太多规矩。”
往日民间最爱调侃的无用花瓶,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庄家光耀门楣的皇妃。
在满朝大臣里,能让仲如皇谦称为“我”的,也就庄家岳
仲如复放下手头事务,起身从桌案后走出来,彬彬有礼道:“岳丈骁勇。这次南匈奴举兵进犯,岳丈不出半年,又给仲国带来了奏凯。”
没成想,庄宾白刚打算对自己已近成年的幺儿撒撒手,让他自己出去玩一玩,谁知次日就出了事。
庄琏美得太不似常人了。
唯独三子庄琏,最不像他,自小体弱多病不说,模样也过于端庄秀雅,将他母亲的优点承了个遍,体质更不似一般男儿,所以庄宾白一直对自己幺儿的管教格外上心,十六岁前就没让他自己出过将军府。
过头,起身要对他行礼,被庄琏一把扯住了袖子,只说道:“参见皇后。”
果不其然,那年年关还未过,庄宾白就收到了来自宫中的一则诏书。
如今镇守疆线一方的豪杰将军,年过五十,府中依旧只有一房夫人,膝下生三子,大儿最像庄宾白,是个一门心思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痴,再过几年必定会继承自己父亲的衣钵。
“岳丈谦虚了。”仲如复在自己妻子面前端的是儒雅随和,语气不紧不慢:“尧枝进宫已有十余年了,因为朕的原因,总是和家人聚少离多,常常自己念叨……”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