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母女离开后不知过了多久,灼华才悄悄溜了回来,见屋里没有旁人,便往榻上大剌剌一躺:“你姐姐特地把我支开,是不是说我坏话了啊?”
“不是。”执墨坐在榻边,愣愣地盯着灼华衣袍上的花纹发呆。
灼华是执墨的情感导师,按理来讲,感情上有了什么困惑,他是该问问灼华的。
然而——
他定定地看了看那妖精,心中种种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怕那妖精觉得自己亵渎了他。
“真没说我坏话吗?那说我什么啦?”
“说你——”执墨低头望着他鬓角处细密的发丝,“说你生得太过妍丽,不似常人。”
“哈哈哈哈,”那妖闻言夸张地大笑起来,“本来我就不是常人嘛!”
执墨不禁淡淡一哂:“几句恭维而已,就让你得意成这样?”
“哼。”妖精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转眼便又沾沾自喜起来。
这家伙啊......
执墨心里本被姐姐那几句话搅得繁重的很,可当目光移到那妖弯起的眉眼上,却忽然像是被他传染了一样,没心没肺地轻松起来……这也是灼华的法术么?
“灼华。”
“怎么?”
“我问你桩事,你莫要多想。”
灼华眨眨眼:“问呗,我能多想什么。”
执墨望着他的眼,摒除杂念,平静地开了口:“男子会爱慕男子吗?”
“哈?!”灼华顿时面红耳赤,撑着手往床尾连连后缩,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结结巴巴地回道:“你、你问这干嘛?你是不是……我……不、不行……是你娘?你娘跟你说什么了?”
执墨无奈地望着他:“都说了你莫要多想,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喔……”灼华颇有些尴尬地坐回他面前,摸了摸鼻子,“你只是好奇,男子之间会不会产生爱慕之情?”
执墨点了点头。
于是灼华缓慢而坚定地回道:“不会。”
他如此正经的态度,反叫执墨有些不习惯。
灼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男子不会爱慕男子。因为爱慕之情是甜的,很甜,只有男女之间才会那样甜。如果你尝到酸苦了,那就说明错了。”
这日正午,日头大得很,兰草被晒得发蔫,去后山泡水了。灼华也是一动都不想动,往执墨的矮榻上一萎,鸠占鹊巢占得十分心安理得。
那妖精的四肢伸展开来,将矮榻塞得满满当当的,执墨只得放弃午间小憩,端着本厚书去桌前翻看了。
灼华这妖精实在是忒贱,书生想睡觉,他霸着榻子不让人家睡;书生不跟他争,自己去看书,他又伸长了脖子去闹人家。
“哎哟,你这死脑筋书呆,大中午地看什么书呀?”一只白皙瘦削的手可着劲儿地往前够,终于怼到了执墨的书页上,一上一下地瞎胡撸,不让他看。
执墨抬头,无奈地看着他:“又要阳气了?”
“我呸!你当我是什么,阳气罐子吗?我就不能追求一下你们读书人的阳春白雪了?”话音刚落,执墨只觉手上一轻,那书已被灼华一把夺去了。
“哎,你莫要......”执墨难得的有点急眼,几步跑到榻边想将书抢回来,然而桃妖身姿灵活,连扭带闪,哪是他能争得过的?
游刃有余地躲过执墨的袭击,灼华做了个鬼脸,转过头去看了看那本书,一时沉默了。
灼华沉默,书生也沉默。灼华忽地站起来,去书桌前一通翻看,半晌后不可置信地问道:“合着你这么些日子,都在看话本?”
执墨磕磕巴巴地解释道:“......爱情话本......我、我想看看......爱慕之情......”
灼华闻言,使劲儿抿了半天嘴,这才强压下喷笑的冲动,严肃开口道:“所以你看出个什么结果了?”
没想到灼华不仅没有嘲笑他,反而关心他看话本的收获!执墨顿时有了勇气与信心,挺起胸膛说道:“我发觉,爱情话本翻来覆去不过那几类,书生小姐怀孕私奔、皇家恩怨、小丫鬟飞上枝头变凤凰、人鬼情未了......”
灼华憋着笑问道:“你比较喜欢哪种?书生小姐怀孕私奔?”
执墨睁大了眼睛,而后狂摇头:“怎么可能?我最看不上这类,净讲些不切实际的话,那书生还未定亲便给人家小姐搞大了肚子,活生生一个斯文败类,那小姐还感动得死去活来,真不知有何感动之处。”
灼华憋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看那书呆一脸窘相,又拍了拍他肩膀问道:“那你觉得书生该配个什么剧情呢?”
执墨脸色微微一红,面带向往道:“书生该配个......千娇百媚的狐妖吧?为报恩德,以身相许,日久生情......之类。”
灼华面无表情地道:“日久生情?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书生。”
执墨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瞬时大窘,臊着脸急道:“你这妖!你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