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三四日过去,花小麦总算是拟定了一张菜单出来,前后反复琢磨了几遍,不由得感叹自己此番实在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若还是不行,她也再无法可想。之后,她又将箱笼中那两大包晒干了的番椒取了出来。
真是舍不得啊,拢共就这么点东西,用一回便要少一些,想想也觉得肉疼!
这日清早,花小麦将饭菜做好,安顿在锅中之后,拾掇了一下,便预备去饭馆儿张罗,刚刚走出院子门,迎面就遇上了连顺镖局的大忠。
咦,大忠哥,你怎么这一大早就来了?她忙笑着走了过去,柯叔和左嫂子他们都还好吗?本该去瞧瞧他们,可这一向我手头事太多,委实拨不出空来。烦你替我跟他们道声对不住,千万别挑我的理儿呀!
他们还行吧。大忠面色有点不自在,也笑了一下,嫂子你这是打算去饭馆儿忙活?我郁槐哥在不在?
花小麦便点点头:在家呢,昨晚还和我说,这两日也该回镖局了,你
我找他说点事。大忠仿佛很着急似的,不等她说完,便大踏步进了院子。花小麦有些莫名地转头望了一眼他的背影,撇撇嘴,也便自去了村子东边。
接下来不必说,又是一整日的忙碌。将要到晚间上客之时,门外传来吱吱嘎嘎一阵车辕声,在饭馆门口停了下来。腊梅跑出去张望了一下,立刻奔进厨房,扯了花小麦的袖子道:妹子,那姓吴的两口子,又来啦!
第一百六十四话 色之极致
入冬之后天黑得早,吴文洪两夫妇的马车抵达村子东口时,暮色已完全笼罩下来,给四周的林子染上一层浓浓的黛绿色。
饭馆儿大堂内,此时却是灯火通明,暖黄色的光从敞开的大门倾泻出来,在地上洇出一团水样的光晕,天渐冷,却仍有几只不怕冻的小虫在光晕之中盘旋,多半是因大堂中太过热闹,愣头愣脑地不敢飞进去。
花小麦在后厨忙得浑身是汗,听得吴文洪二人果然来了,忙将锅里的菜三两下炒好盛出,交给春喜吩咐她端出去,自己则匆匆洗了洗手,快步迎了出来,一抬眼,便见吴文洪扶着他夫人站在门口,面色沉沉,似十分沮丧。
看来,这一趟去府城瞧病,只怕并不顺利啊
花小麦与他二人虽不相熟,却也晓得,被病痛折磨之人日子是最不好过的,禁不住也替他们焦心,暗地里叹口气,含笑走过去,尚未及开口问询,吴文洪便冲她摇了摇头。
妹子,又来给你添麻烦了。他声音中包裹着几丝疲惫之意,回身冲马车的方向努了努嘴,打了个唉声,人都说府城的大夫医术高明,我这二日陪着内人,几乎将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医馆都走了一个遍,那起人说的话与我们青平县的大夫可谓大同小异,换汤不换药,形容得高深莫测玄之又玄,到头来,却照旧觅不到一个真正有效的方法。喏,我那马车里如今搁着足足一大篓子的药包,先不说得吃到何年何月去,这本来就吃不下东西的人,再每天被药汤灌着,岂不更受罪?
花小麦便也跟着叹了一声,不由得朝那吴夫人脸上看了一眼。
三十来岁的人。家境富足,相貌也端庄,日子本该过得无比舒心。却因这厌食之症,弄得整个人都恹恹的。一点精气神也无,连话都懒怠说,这真是
吴文洪情绪有些低落,耷拉着脑袋盯住自己脚尖看了许久,复又开口道:妹子,不知你这边,可是已有些许眉目?仿佛这一趟去省城。把他折腾得不轻,语气中明显没抱着什么希望。
这两日我在家倒是琢磨出几道菜。花小麦便点点头,夫人这病,连省城的大夫都说不出个门道来。我就更没有半点把握,唯有试试看。只不过这会子饭馆儿里客人有点多,可否请您二位先去楼上雅间坐坐,待我忙过了这阵,再来做这正事?眼下正是饭点儿。夫人虽吃不下,您却不该饿着,我随便做两个菜让人送上来,您先填填肚子,如何?
吴文洪心下感动。连连点头道:我与妹子不过素昧平生,就因为苏老弟的一句话,你就肯这样上心,可见你的确是个心善的姑娘,你家夫君是有福之人哪!这病耽搁了大半年,难道我还不愿等这一时半刻?你只管先去忙你的就是。
花小麦冲他笑笑,心道我自是感激苏裕昌,他托付的事,的确不愿敷衍,但做这几道菜,不仅花了我许多时间,更使了不少钱,别的不必说,只要您到时候将饭钱给足了就行,一面唤过腊梅来,让她引着二人上楼,自去了厨房。
饭馆儿虽然每天开到亥时初,但实际上,过了戌时正,店里一般而言就没什么人了。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花小麦吩咐周芸儿将灶台收拾干净了,便立刻着手开始忙碌。她手脚快,且那些个耗时的菜色,已提前早早预备下,因此,没花多一会儿功夫便整治齐全了,由周芸儿同春喜腊梅两个一股脑地搬上楼。
吴文洪说是不急,心中却仍不免有两分焦躁,见花小麦终于推门入来,霍地就从椅子里站起。
大概是因为紧张,他那双手都有些微打哆嗦,紧盯着花小麦的脸,颤声道:妹子,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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