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也问他是何尊号。
那人道:“小人是个俗子,没有别号。只有个浑名叫做‘赛昆仑’。”
未央生道:“这个尊称来的异样。为何取这三个字?”
那人道:“若说起来只怕相公害怕,不屑与小人对饮了。”
未央生道:“小弟也是豪侠之人,随你神仙鬼怪立在面前也不怕的。至于贵贱 贤愚一发不论,只要意气相投,有什么不屑!”
赛昆仑道:“这等就不妨直说了。小人平日是个做贼,能飞墙走壁,随你几千 丈的高楼,几百层的厚壁,我不消些气力就直入他卧榻之中,把东西席卷出来。不 盗第二日也不使他知道。人说当初有个昆仑,能飞入郭令公府中盗取红绡出来。他 一生一世不过做得一次,我不知做了几百次,故此把我叫做‘赛昆仑’。”
未央生大惊道:“你既然久做此事,又出了名,人人晓得,难道不犯出事来? ”
赛昆仑道:“若犯出事来就不为豪杰了。自古道:‘拿贼拿赃’,赃拿不着, 我就对他说,他也不敢奈何我。远近的人没有一个不奉承我,惟恐得罪了我要算计 他。我生平有些义气有‘五不偷’:遇凶不偷,遇吉不偷,相熟不偷,偷过不偷, 不提防不偷。”
未央生道:“这五种名目来的有意思了,请逐件说明。”
赛昆仑道:“人家有凶事,或是生病或是居丧,或是有飞灾奇祸,他正在急难 之中,我若去偷他,如火上添油,他一发当不起了。我所以不去。人家有喜事,或 是嫁娶或是起盖,或是生子寿诞,他正在吉庆头上,我若去偷他,使他没有好彩头 ,将来做事就蹭蹬了。我所以不去。那一面不相识的人我去偷他不为过。若是终日 相见拱手作揖的人,我去偷他,他总不疑我,我见了他也觉得有些惭愧。我所以不 去。那财主人家金银甚多,我去下顾一次,只当打他的ch0u丰,何为之过?若偷过一 遭得了甜头只管去sao扰他,就是个贪得无厌之人,这样事我也不做。那提心吊胆的 人家夜夜防贼,口里不住的说贼。他以不肖之心待我,我就以不肖之心待他。偷他 一遭使他知道我的见识,不容易防的。若是宽x大度之家,知道钱财是身外之物, 不以为意,或是大门忘了不闭或是房门设而不关,我若去偷他就是个欺软怕y的人 了,我岂肯做他。这就叫做‘五不偷’。远近之人见我有这些好处,所以明知我是 贼,不以为贼待我,反与我相处不以为辱。如今相公若还不弃,就在这里拜个弟兄 ,以后有用着小人处,只管效劳,就是si也肯替的。”
未央生听他说话,不觉心上叹息道,不意盗贼之中竟有这般豪杰,我若同他相 处与别处还用不着,倘若遇了佳人如红绡、红拂之类,在高门大宅之中,或有消息 不能相通,或身子不能出入,我就托他当了昆仑何等不妙?思量到此不觉手舞足蹈 起来。后来听说要同他结拜,心上就有些踌躇,口里虽应道“极好”,心内不十分 踊跃。
赛昆仑知道他心思就开口道:“相公口里决了,心上还未决,莫非怕有连累么 ?无论小人高强,做贼断然不犯,就是犯了出来,si便自家si,决不扳扯无辜之人 。相公不消多虑。”
未央生见他参破机关又解了疑虑,满口应承。两人各出分资办了三牲祭礼,写 出年月日,就在店中歃血为盟,誓同生si。赛昆仑年长,未央生年幼,序了兄弟之 称。又同享祭物,吃到半夜。要分别去睡,未央生道:“两处睡了大家都寂寞,不 如同在小弟床上,抵足谈心,消此长夜何如?”
赛昆仑道:“也说得是。”两人就脱了衣服,同床而睡。
未央生才爬shang,不觉就露出惯相来。口中说道:“怎么这样好所在,没有看 的上的妇人!”
赛昆仑听了问道:“贤弟为何说这两句,莫非不曾娶弟妇?要各处求亲么?”
未央生道:“弟妇是娶过了。只是一个男子怎么靠得一个妇人相处到老?必竟 在妻子之外,还要别寻几个相伴才好。不瞒长兄说,小弟的心x是极喜风流的,此 番出来名为游学,实是为访nvse。走过了许多州县,看见的妇人不是涂脂抹粉掩饰 他漆黑的肌肤,就是戴翠项珠遮蔽他焦h的头上,那里有一个妇人不消打扮,自然 标致的?所以小弟看厌了,不觉说这两句。”
赛昆仑道:“贤弟差了。天下好妇人决不使人见面,那见面的决不是好妇人。 莫说良家子nv,就是娼妓里面,除非是极丑极陋没人ai的,方肯出来倚门卖笑。略 有几分身价,就坐在家中等人去访他,方肯出来,何况好人家子nv,肯立在门前使 人观看?你若要晓得好妇人,只除非来问我。”
未央生听了,就昂起头来道:“这又奇了。长兄又不在风月场中着脚,为何晓 得我那事?”
赛昆仑道:“我虽不在风月场中着脚,那风月的事却只有我眼睛看得分明,耳 朵听得分明。我且问你,天下标致的nv子还是富贵人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