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比一天冷了,张佑也愈发犯懒,几乎整天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死活不肯出来。猎犬倒是活跃,它本就需要一定的活动量,哪怕下了雪,也尽量在家里、在院子里跑几圈,见张佑这么睡下去会很没精神,它便过几个小时就扑上床骚扰对方一次,逼张佑忍无可忍地爬起来,换上厚衣服陪它四处转悠。
虽然不喜欢起床,但他明白猎犬的心意,承了这份好,慢慢也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节奏,睡得少了,可精力比从前足。
无事做的时候,他们就扫雪,不等积雪变厚多少,就清理出道路、空地,干干净净的看起来也舒服。张佑干脆当自己在运动了,一边挥舞扫帚,一边追着猎犬玩。猎犬则穿着小鞋子踩雪,爪子乱动,往往张佑刚打扫过的地方,立刻就被它弄脏,所幸雪不多,稍微扫一扫便又是洁净一片。
张佑偶尔会在外面转一圈,这时候孩子们都不会出来了,即便他们想要玩耍,家长不可能允许。气温最高的正午,有些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出来活动身体,雪花落在他们的帽子上,就像落在枯树、田地和盖在井口的板子上,将视野之内的东西都变为白色。
溪水表面冻起来了,冰层比较厚,人可以踩上去,但还能看见底下的鱼,它们迟缓地游动,好像死了,隔一会又动一动。张佑没有停留太久,跟上猎犬的脚步,有时候不小心摔了,因为衣服穿得很厚,所以没有感到疼痛。
“呜呜!”猎犬立即赶到他身旁,安慰地蹭蹭他手臂。张佑靠着对方的身体爬起来:“我没事,今年真冷啊,还是在家待着舒服。”
短暂地活动了一阵,回屋后,张佑又添了些柴火,火焰烧得旺旺的,迅速暖和人僵硬的骨骼和肌肉。他解开围巾,眨眨眼,从睫毛上滴落几滴水珠,是雪花化了。猎犬站在门外抖抖身子,将夹在皮毛上的碎雪都甩落,才迈入屋内,蹲在火旁取暖。张佑替它脱掉鞋子,因为缝得紧,用的也是好皮毛,所以鞋子没湿,摸起来干爽极了。
一人一狗都饿了,张佑琢磨做些什么下肚,揭开锅盖,发现昨天煮的肉汤还剩了一些,现在变成肉冻了,用勺子一压就软弹弹的。这段时间他们很少吃新鲜肉,都是切换回来的腊肉,那玩意特别鲜,放一点点在水里,配上少许干菜,就能煮出肉味很浓的汤。张佑把装着锅端到火上,加点水,等肉冻化开、沸腾,便取出之前做的面条,稍稍抖散下进锅里。
因为没有压面机,张佑的刀工也一般,所以面条很宽,倒是擀得比较薄,煮起来没有耗费太多时间。香味立马就溢出来了,猎犬本来趴在客厅,这会也循着味道过来,一边翕动鼻子,一边守在厨房门口。
“等我打几个蛋下去。”张佑没回头,“别急啊。”
终于吃上面条的时候,猎犬差点被烫到,被张佑拍了脑袋,才放慢速度。张佑尝了一口,面条筋道,肉汤鲜美,连里面少许干菜都非常软和,吃起来格外舒坦,难怪猎犬会忍不住早早动嘴。
此时,突然响起敲门声,张佑感到奇怪,开门后发现是村里的人,怀中还揣着个盖着布的篮子。
“打扰了,打扰了……”来人挤出一个殷勤的笑容,“家里养的兔子生太多了,天冷没草料,养不下去,你们要不要?”他也是撞运气来了,别家门前都没有打扫得这么干净的,他猜张佑应该手头存货很足,否则不会有这么多空闲时间扫雪。
没料到对方为了这个而来,张佑犹豫片刻,还是把人迎进来了,猎犬也立即警惕地抬起头。闻到面条的香气,那人吞了口唾沫,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看,这五六只兔子都是家养的,虽然我们没有足够的草料喂,但是它们没生病。”
老实说,他当初判断失误了,养兔子的时候没有及时分开公母,所以一不留神就繁殖了很多只,养不起了。如果现在杀掉,他又可惜,干脆趁还不到特别冷的时候,出门打探一下哪家有兴趣接收这些肉兔。他要的也不多,无论是合适的食物,还是日用品、柴火、皮毛,他都可以。
“看起来不错。”张佑有些心动,但没显露太多。
“对啊,虽然长得不大,但好歹是一口肉。”来人瞥了眼猎犬,说,“冬天吃一点新鲜的东西,比吃那些肉干、腊肉要舒服。你要是不感兴趣,喂狗也没问题。”
张佑点点头,和他商量用什么交换,最后把一篮子的兔子都留下来了。
“先用喂鸡鸭的饲料养两天,能活就养多点肉,死了就直接吃。”送走对方,张佑高兴地对猎犬说。
出乎意料,几只兔子都活下来了,不过张佑没打算一直养,馋肉了就杀,用土豆、葱姜炖熟,不光能吃肉,而且有汤水,不需要什么主食就是很好的一餐。土豆本就吸味,被炖到软烂,和嫩嫩的兔肉一起送入口中,那滋味可太绝了。猎犬对腊肉、鲜肉都来者不拒,土豆也吃,吃完还要舔舔嘴巴,露出无比享受的神情。
张佑看了直笑。
尽管冬天的天气没有夏天时那么反复无常,但这天起来后,张佑发现原本白色的雪变成了灰色,覆盖在原先的积雪上,灰扑扑的一层,看起来很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