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楹进屋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谢父,脸板着,两手握拳抵在膝盖上,卫雪就坐在谢父旁边。
背对门口杵在客厅中央的人,应该是谢程煜,身上的西装还没脱掉,脚下有一个翻倒的茶杯,地毯被茶水洇湿了一大片。
刚刚收回视线,阚楹耳边就响起一道低低的询问,“谢程煜这是刚被骂?”
你这不是废话吗。
阚楹斜斜瞥他一眼,不接他的话茬。
见状,谢惊昼揉了下鼻子。
卫雪看见二人,忙站起身,脸上勉强扯出抹笑,“让你们大晚上过来,饿了吧?”
眼下,卫雪心里的愧疚几乎快把她淹没了,枉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帮早早离世的老朋友照顾女儿,谁知自家儿子竟然做出那么多的糟心事!
“你们奶奶这几天在博物馆不回来。”谢父肃声解释了一句,脸色也缓和了些,“先吃饭,吃完再——”
“我们不饿。”谢惊昼快步走到沙发旁,中途看也没看谢程煜,他俯身,两手搭着沙发靠背,含笑叫了声阚楹,“来,坐这。”
阚楹在长辈面前倒给足了谢惊昼面子,至少在有几个空沙发的前提下,还是坐在了谢惊昼前面的那个沙发上。
从这个位置的角度,恰恰能看见谢程煜的侧身,也是这会儿,阚楹才看见谢程煜胸前的西服衣襟上也有湿痕。
谢惊昼下巴朝谢程煜扬了下,似笑非笑道:“谢程煜,说吧,早说早结束。”
谢程煜听到谢惊昼这句话,偏头看过来,乌沉沉的眼底像淬了冰也像险些爆发却被死死压住的火山。
他一字一句问道:“说什么?”
阚楹直直地对上谢程煜的目光,几秒后,她认清一件事:
谢程煜不仅不认为那几年的行事有愧原身还迁怒上她了。
他迁怒什么?
迁怒她昨晚的回应间接把他和何知意架在炉子上烤?
“逆子!”
一道气极的怒吼伴随着茶杯碎开的喀嚓声响起。
谢父眼睛里快喷出火来了,砸了第二个茶杯,仍不解气,“说什么?你还有脸问说什么?!”
骂完这句,他指着谢程煜,眉毛倒竖,怒不可遏,“你做的那些和劈腿没两样的事难道对得起楹楹么!道歉,亲口和楹楹道歉!”
谢程煜脸色越来越沉。
谢父:“谢程煜!”
“够了!”谢程煜厉声喊道。
他像一座轰然引爆的火山,死死盯着阚楹,“我凭什么和她道歉?她带着团队下场抹黑知意,害得知意晕倒住院,她也配让我道歉!”
谢父和卫雪惊愕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从小到大优秀得被当成别人家孩子的儿子,怎么会这么不辨是非!
谢程煜一想到何知意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心里就痛的不行,他再看阚楹只觉得面目可憎,话也变得毫不留情,“阚楹,你别妄想往知意身上泼脏水,我和何知意高中三年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倒是你猖狂善妒,心机恶毒哪里比得上知意!我爱的只有知意一个人,对你从始到终都没半点感情!”
整个客厅静得过分。
谢父眼前一花,整个人差点栽倒,幸好被卫雪及时扶了一把。
谢惊昼敛了笑,低头揉着手腕,拳头握起时,骨节响动。
作为被鄙夷的主人公,阚楹神情自若,甚至能在谢程煜充满逼问的视线中,慢条斯理地摘下腕间的钻石手链,随手放在沙发上。
“谢程煜,我一直很奇怪。”阚楹起身,清凌凌的目光落在谢程煜的脸上,“你这么厌恶我,为什么不解除婚约呢?”
阚楹从穿书第一天起就奇怪这件事。
谢家和阚家的长辈都不是古板的人,不可能因为原身要死要活想嫁给谢程煜就强逼着谢程煜和原身结婚。
何况,在阚楹的记忆里,原身在一次争吵中曾经问过谢程煜是不是想解除婚约,他要是真想解除立刻就满足他。
虽然原身当时在气头上,但谢程煜如果想摆脱这场婚约,未必不能抓住机会。
谢程煜薄唇抿直,一时半刻竟没回答阚楹。
谢父见他又不说话,气得手抖,“问你呢!你哑巴了么?!你不喜欢楹楹你为什么不说?!你不喜欢楹楹你还拿婚姻绑着楹楹,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我们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孩子!”
“还不是你们!”谢程煜不知被谢父哪句话戳中了,太阳穴浮起青筋,“你们整天说亲上加亲,让我好好对待阚楹,好像我不对她好就有愧你们,有愧这个家!阚楹敢在网上公然抹黑知意,不也是仗着你们——”
“啪!”
毫无预兆的巴掌声回荡在客厅里,也骤然打断了谢程煜的怒吼。
谢程煜被扇得偏过脸,脑子里嗡嗡作响,直到疼痛传入神经末梢,他才愕然地瞪向阚楹。
不止谢程煜愕然,谢父和卫雪也愕然地呆在原地。
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