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正是他们前进路上的一块绊脚石,只欲除之而后快,亦或是变成垫脚石,助他们一臂之力。他们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沈妈妈悄悄回到赵府的时候,天空只余最后一缕霞光,像是一条灿红的丝带镶嵌在天空之上,柔美又婉约,托着鸭蛋黄一般的落日,光芒万丈。
她没想到赵月珠在屋子里等她,脚步滞了一滞。
赵月珠看着沈妈妈淡淡一笑:“沈妈妈去哪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沈妈妈睇了赵月珠一眼,眼中有些警惕,面无表情道:“大小姐何必明知故问,你不是派了你那个会武的丫鬟跟着我么?”
赵月珠收起那一点点笑意,口角含了一丝凛然之气:“人人都说王扁惧内,家里有只母老虎。但殊不知王扁还有一个外室,是他在徽州任职时的糟糠之妻,他们虽没有婚嫁,但有夫妻之实,还育有一子。
作为清流一派,他最在意自己的名声,以此要挟,他必然现身,把他引去西郊,胡三必然随行,手下的势力也会暴露,介时大可一网打尽。”
赵月珠停住了话头,但从沈妈妈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的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块铁制的面具,人类该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了面具之下,显得是那么的冷漠冰冷。
赵月珠愤愤道:“但你一意孤行,坑杀了内阁大学士王扁。”
沈妈妈勾了勾嘴角:“赵大小姐的计划未免太过天真,且不说胡三会不会亲自跟随王扁去西郊。即使去了,大小姐有把握一举除尽他的人手吗?现在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胡三落狱,豫亲王也会受到牵连。”
赵月珠缓缓道:“我既然制定下了计划,就有付诸实际的把握,你如何知道我没有实力诛杀胡三的势力。为了嫁祸胡三,你坑杀无辜的人,视人命如草芥。
看似伤了豫亲王的羽翼,但其实收效甚微,胡三顶破天了就是个死。
若是按计划拿下他,不仅能成全了玉莹的心愿,还能套出孙萧更多的软肋,介时只要胡三开了口,一把火定能烧到孙萧头上,大仇得报也指日可待了。”
沈妈妈神情有些错愕,苦笑道:“我将那王扁约到了霁月楼,从后门直达他的包厢,我知道胡三在隔壁探听。于是与王扁攀谈了几句,趁他不备,取了他性命,而后将他的尸体挂在房梁上,割细了绳索,算准了绳索断的时间。”
沈妈妈端详了一下赵月珠的神色,接着道:“准备好一切后,我发出男人惊呼的声音,让胡三听到,接着从窗口跃出上了马车,恐怕他现在还以为王扁没有死吧。”
赵月珠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太过心急了,此事本来需要徐徐图之。但你却瞒着我孤身犯险,妄图以一己之力对抗豫亲王,实在是愚不可及,枉你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连这一时半刻也忍耐不了吗,没有充分的准备就突然出击,非但成不了大事,还可能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
沈妈妈眼中显出一些愧悔,想要认个不是,但又觉得于事无补,只是不发一言。
赵月珠看出了沈妈妈的歉疚,轩了轩眉道:“也罢,此事多说无益。”
赵月珠又道:“近日,我会安排你与夏沐相认。”
沈妈妈有一瞬间的怔忪,眸子中有一闪而逝的思虑。
赵月珠起身理了理衣摆,淡淡看了沈妈妈一眼,走出了屋子。
第93章 赐婚
回院子的路上,黄莺说道:“小姐,消息传来二房最近闹着要分家呢,架势还不小,这几日更是越闹越凶,夫人被折腾的不行。”
赵月珠冷冷一笑:“二伯父这是嫌日子太好过了,非要折腾点什么出来才甘心。我倒是不介意给他找点事情,让他消停一些。”
赵月珠看着湖中的几只水鸟,轻轻吐出一口气:“按下了葫芦起来瓢,横竖有会子折腾的。”
德芳院里,赵老夫人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几乎气若游丝,久医不好的咳疾来势汹汹,每每赵老夫人一阵摧枯拉朽的咳嗽之后,帕子上都能染上殷红。
奈何药石无灵,加上赵老夫人一心求死,药也不好好吃,人也一日日的憔悴了下去,干瘦得只剩下了一把老骨头,有时候都能硌着自己。
脸上的几两肉瘦没了之后,眼窝深陷,皱纹丛生,越发的形销骨立,满脸的刻薄样儿。
赵老夫人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孙儿魂归天外,她就心痛的难以附加,恨不得随了赵礼云一起去了才好。
那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嫡亲孙儿,看着他从牙牙学语,到步履蹒跚,到少年英姿,赵礼云一直都是赵老夫人的骄傲,儿子有时候是个不顶用的。
但孙儿有胆有识,又是两榜进士,仕途坦荡,但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跌落悬崖尸骨无存,连落叶归根都不能够。
赵老夫人端起药碗,手一歪,把浓稠的药汁倒在了一旁的盆栽里,汁水渗透进了土壤里,那是一盆金钱树,原本浓密茂盛的枝叶,已经微微有些泛黄,仿佛连整棵树都散发着苦涩的汤药味。
赵月珠在门口站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