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咸阳宫来了两名不速之客,其实是他们都熟识的先祖,只是生前辈分相隔太远,无缘碰上面。嬴政的高祖母宣太后及高祖父惠文王。
他们俩在地府待的快活似神仙,忙着到处游山玩水,其实前些时日就想来看望小辈,却拖延至今。不过他们在东海游历时,碰巧听见几个鬼差在嚼舌根,说好几次都瞅见始皇帝带着一个少年在外头游览山水,看起来惬意得很,少年寸步不移的跟在他身旁,两人姿态亲近。
宣太后可是长年掌管後宫惯了,又在昭襄王时期贡献颇丰,对朝堂之事敏锐得很,一嗅到八卦氛围,就第一手挖消息去了。起先鬼差们不太想多谈,毕竟他们在押解鬼魂的公差时间偷懒闲逛已是掉链子,要是宣太后闹出什麽动静,阎王一定让他们几个资历不高的打工仔,吃不完兜着走。刚开始他们拒说,宣太后差点没叫以往秦国跟从的名将们,把鬼差给打个半死。
这几个菜鸟鬼差阅历极少,看老秦人摆出仗势,吓得魂都飞了。有个机灵的自告奋勇的解危,说宣太后他们是秦始皇的家人,透露行踪给熟识的家人知道,不会出什麽错。他们便以五一十的托出所知。由於他们只识得始皇帝,并不知道他身边少年是谁,便单就身形相貌予以描述。
嬴政可是他们老秦人的骄傲,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威振四海的始皇帝。大秦雄霸天下、扬眉吐气的时候,他们几位先辈在地府看着热泪盈眶,犹如亲临荣景。可惜可叹,後来悲剧来得太快,慨然凄凉,不提也罢。但是嬴政成就了千古一帝的崇高定位,也圆满了历代老秦王们的梦想。
说到底,围绕着嬴政为中心的风花雪月,当然不能让别人或是其他鬼占得先机,他们老秦必须拔得头筹!老秦人们开启了胡乱猜测,过节庆猜谜般热闹。
嬴稷说那应该是位少年英雄,某个博通古今的名士或曾经威震四方的大将。嬴驷脱线演出,不正经的打趣道,秦皇好花前风月,竟然还挑了个年纪可当他儿子的少年。宣太后瞪他一眼,重重地说她肯定那是扶苏,嬴政的长子。作为替嬴稷操心劳力了整个人生的母亲,她知晓子女於父母而言,是比自身生命更深切的爱护与负荷。
熙熙攘攘一群人,回程途中边走边吵,最後由宣太后和嬴驷打先锋,带着一小队热心好事的围观群众,亲自去咸阳宫走一趟,探问小辈过得如何。
嬴政对他们到来毫不惊讶,他与生俱来的身分在地府也是位阶殊荣,魂体蕴藏的灵力较众人更盛。该用时他会出手,其余时候他与扶苏倒是过的清闲,也用不上什麽魂力来操使。
昨晚父子彻夜长谈,扶苏快天亮才入睡,嬴政整夜无眠,还在为扶苏的话语反覆思索。但应付先辈们还是需要的,况且惠文王对大秦日益蓬勃的基业也是功不可没,嬴政对先祖还是保有基本的敬意。
热心小队在宫外等候,不敢擅自进殿。宣太后惠文王逛咸阳宫跟回自家老宅似的大摇大摆,虽然经历大幅改,许多宫楼面貌不同了,但他们好歹当过大秦主人,至少气势就不能输。
咸阳宫内嬴政见着来人,倒是起身相迎:「有失远迎。」
嬴驷打了个招呼,一边闲聊一边端看起嬴政来,不禁频频夸赞,後生可畏。宣太后看得心花怒放,来地府後她没少嫌嬴驷碍事,却是有口无心。这回她真想叫人把嬴驷扛走了,让她单独与嬴政说话。宣太后以前的情史,嬴驷了如指掌,自家夫人性子当然最知道,但生前他对宣太后有恩有愧,他们打打闹闹都过来了这麽多年,嘻笑怒骂也就罢了。
一声清脆的少年音让嬴政回过头去。「父皇。」扶苏叫得很轻,刚起床还睡意朦胧,不免羞怯而困倦。他一踏进正殿才惊觉屋内其他人,这里长年无其余人迹,他闲散惯了,此时衣衫不整,异常尴尬。
一名衣着华贵的艳丽妇人,正冲着他笑,风情款款。她身旁一器宇轩昂的高壮男人,着秦王装束,却带着玩世不恭的散漫。扶苏愕然,这是宣太后及惠文王。他拱手正想行礼,嬴政走到他面前将人挡在身後,对宣太后和嬴驷说道:「嬴政代扶苏,向高祖父高祖母问安。」他揉了揉扶苏头发,低声对他说:「扶苏先去更衣吧,无事的。」扶苏点头,对两位客人致歉,便赶紧去收拾自己。
这点小事对生性豪爽的两人来说自然是不介意,况且他们得到了此行答案,此时正眉来眼去的激动交流着。宣太后对嬴驷使眼色,朝扶苏走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就像在说,看吧我说对了。嬴驷还没放弃嬴政金屋藏娇的猜测,用口型说,可能有别人阿。宣太后优雅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扶苏很快打点好出来了,他换上正装,拜见嬴驷和宣太后。做祖奶奶的看到小孩总是满心欢喜,尤其嬴稷在这里是昭襄王时期的样貌,虽说都是亲儿子但小时候多好,看着讨喜又听话懂事。其他秦国宗室的子女也是成年已久的样子,她想抱小孩只能去其他朝代的地盘串门子,逗弄别人家儿孙来过瘾。
扶苏如今少年模样,皮肤白嫩五官漂亮,看在曾曾曾祖母眼里简直如获至宝,又是自家孩子,简直想当嬴政的面把小孩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