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迟彻底愣住,他和闻川,一定有一个出了问题,“……什么?”
闻川垂下头,水珠顺着额头划过高挺的鼻峰,抿在没有血色的薄唇中。简迟背抵在储物柜,周围的空气让他窒息,他感觉闻川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发生变化,或者说,某种一直压抑在闻川心底的情绪在此刻脱离了束缚,毫无预兆地崩开,甚至压过了理智,驱使闻川一点点靠近,冷感的眸中涌动着层层波澜。
“你真的喜欢季怀斯吗?”
简迟答不上来,他想他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答应季怀斯的告白。可是在这前面加上笃定的‘真的’,在此刻凝滞的气氛里,简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对,气息不稳:“闻川,你先冷静一点……”
“我一直都很冷静,包括昨晚,”闻川说,“我不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简迟,现在我不想再冷静下去了。我应该更早明白,这对你没有用。”
简迟睁大了眼睛,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冰凉的唇带着水珠的涩意压了上来,冷得微微战栗,柔软地将他固定在了原地。
第89章 乱套
简迟确认了眼前发生的并不是幻觉,更不是一场荒唐的梦。他用力将闻川推开,发生的太突然,手臂都止不住微微颤动,但这都抵不上胸膛里狂跳不止的心。
一下一下,寂静的更衣室里只剩下心跳,沉重交叠的两道呼吸。
闻川的眼神太可怕,简迟匆匆对上一眼就像被灼烧到一样移开视线,擦了两下湿润的唇,窒息的感觉却糟糕地愈发鲜明。简迟无法承受凝滞的氛围,和沉默看着他却用双眼诉说一切的闻川。仓皇离开前,简迟抬头看了闻川最后一眼,空白的大脑驱使他脱口而出几个字,闻川的神情骤然间暗沉下来。走出去很远,简迟才想起来他刚才的话——‘你疯了’。
闻川一定疯了。简迟在脑海中一遍遍告诉自己。与此同时,另一道理智的声音却在不厌其烦地重复:闻川只是说出了他一直以来想要说的话。
一切事情的发展并不是毫无预兆。闻川那样孤僻的性格,为什么会独独对他敞开心扉?为什么会带他去见自己的家人,为什么就连菁菁都能看出闻川与众不同的态度?朋友,这是简迟一直坚信的理由。但事实上,潜意识里,当闻川看着他的眼睛,说出‘她喜欢我喜欢的一切’时,这道信念便岌岌可危起来。
简迟觉得荒唐,他原以为接受季怀斯的告白已经是他做过最大胆、最接近虚幻的一次抉择。然而就在做出这个抉择的第二天,更加难以置信的真相重重砸在了头上。简迟说不清闻川吻上来那一刻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炙热的体温和剧烈的心跳是他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闻川的心跳。
他需要彻底地冷静下来。
返回房间的路上还算顺利,简迟埋着头,没有让路过的人看见他糟糕的脸色。有些人对他仓皇的步伐注目,但大多数没有兴趣研究为什么。简迟低头走进电梯,没有注意到前方出来的人,撞到肩膀的那刻,简迟迅速说了声‘对不起’。
对方没有回应,那种略感熟悉的僵硬和冷沉让简迟抬起头,心咯噔一下,然后下意识往后退了更大一步,在想起来他才是那个要进电梯的人以后。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和沈抒庭,或许是命里和电梯不对付。
电梯里的沈抒庭停顿在原地,黑色西装裤显得双腿线条尤为修长,白色衬衫扎进裤腰里,勒出清瘦挺拔的上身,解开两枚扣子的领口别着一枚鸽子样式的祖母绿别针。简迟发觉沈抒庭中意用简约的衣着搭配这种小配件,虽然这个发现在当下的情形中没有一点用处。
沈抒庭从头到脚地扫了简迟一眼,“你要上楼?”
这显然是一句废话。简迟点头,煎熬地等待沈抒庭出来后再进去,然而僵持几秒,按着电梯的沈抒庭跃上一丝催促意味的不耐,开口:“还不上来?”
简迟被这句话弄得糊涂了,“你不是要出来吗?”
“我刚才想起来,有一件东西忘记拿了,”沈抒庭别开了眼,“上来,我不说第三遍。”
抱着极其的不情愿与极其的茫然,简迟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电梯合上,简迟盯着缓慢跳动数字的显示屏,尽管刻意避开接触与对视,他还是能感受到沈抒庭身上莫名的烦躁。从遇见那一刻起,沈抒庭周身的气场就变得极其紧绷,简迟还不至于傻到相信‘东西忘记拿’这种撇脚的理由,他只是不想和沈抒庭有过多的交流,干脆默不作声。
“你衣服湿了。”沈抒庭的声音来得有些猝不及防,简迟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胸前,一片水渍。
“这是……我刚刚从游泳池那里回来。”
这是闻川靠近时沾上的水渍。想到这一点的简迟无可避免地慌了一瞬,回答得不那么自然。半晌,沈抒庭收回冷然的视线,“游泳弄湿的吗?”
这句询问更像是一句嘲讽,当说话对象成为沈抒庭时,简迟可以确定这就是嘲讽。他一时间没有作声,好在三句话的功夫后电梯抵达了十层,简迟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