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忱并不是来找方云晚要一声道歉的。
他摇摇头继续说下去:“那个学期我的绩点分明比你高,白老师推荐学生参评蓝标大赛时,却从来没考虑过我。一开始我也想不通原因,一直到那晚,江总醉后说了那些事,我脑子一热,便觉得。
你能得到提名,不过是仗着和白老师有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一气之下,我就发了那张帖子。”
杀人诛心!
他发布那张胡说八道的帖子便罢,偏偏还用了江修的账号。
方云晚看着浑身浴血、奄奄一息的江修,悔痛之下,心口撕裂般的剧痛。
他们浪费了五年的时光,分隔两地,相思想念,却被无法释怀的仇怨牵绊着,迟迟不得相亲。而真相大白的这一刻,江修倒在他眼前,几乎断绝生息,他却甚至无法将他抱在怀中。
“为什么?”方云晚咬牙,眼睛血红,“你为什么要用江修的账号发那些东西!”
如果那不是江修的账号,他不会在赶到江修家后,只看了一眼书桌上那叠他和白铭的照片就退缩,他会缠着徐章帮他联系江修,等着江修回来安抚他所有的悲伤、惊惧与委屈。
年少的方云晚心中,江修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
爱他宠他时,无所不能。
恨他毁他时,也无所不能。
“抱歉,可我不是故意要用江总的账号。”孟忱解释,“我那时明明注册了一个新账号的。可我太紧张了,登录论坛时大概是误选了浏览器自动保存的账号密码,或者是哪一步出了错,总之到了第二天,我才发现,那个账号不对。”
“太迟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方云晚痛极,绝望低吼,“就算你五年前不说,我们在颂文集团相遇时,你为什么不说?我恨了他五年,躲了他五年,你知不知道,他没有几个五年能等我!”
方云晚哭喊惊动了神志昏沉的江修,他挣扎握住方云晚的手:“没事的,别哭……”
话未说完,江修剧烈呛咳起来,血沫从他口中汩汩涌出,他的惨白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握着方云晚的那只手脱力地滑下去,在两人手指即将分离时,被方云晚接住,继而紧紧握住。
方云晚握紧了江修的手,眼睛被他胸口那把明晃晃的短刀刺痛。
闪着冷光的刀刃已经有一半没入江修的胸口,而刀柄还在白铭手中握着。
在他挥到刺向方云晚时,看上去已经没有力气站起身的江修猝然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可他确实已经没有力气了,无法推开挥舞着利刃的白铭,也无法拉走被绑缚住手脚的方云晚,只来得及倒在方云晚身前,仍由白铭手中的那道冷光没入胸口。
幸而,在白铭气急败坏地要将刀刃继续推入时,孟忱来了。
那把刀,到底没有刺穿江修的胸膛。
“白铭!白铭!你听见了没有,不是他,当初造谣的人不是江修!”方云晚心急地大声提醒白铭,“你快点松开我,江修是无辜的,我得救他。”
“不是江修害我的?”白铭看了看江修,又看了看方云晚,喃喃自语。
“对,不是江修,他是好人。他受伤了,我得送他去医院,你松开我。”
白铭的眼珠子痴钝地动了动,便看见气息微弱的江修,顺从地点点头:“是,他受伤了,流了好多血。他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呢?”
他缓缓低头,望见自己沾血的双手,又看见了自己的手握着插入江修胸口的刀,惊叫一声:“是我,我杀了江修!怎么办,我杀人了!”
白铭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
方云晚与站在白铭身后的孟忱对视一眼,他压着满心焦虑,耐着性子放缓声音安抚白铭:“没有,他只是受了点伤,他没有死。你不要急,我送他去医院。”
“不行,你不能送他去医院!”白铭神色骤然严肃,“警察会来抓我。”
方云晚暗中握着的那只手越来越冷,他的心中越发焦急不安。
可此时白铭还握着那把柄扎在江修胸口的刀,他不敢刺激他,只能继续安抚着:“不会,你把手从刀上慢慢松开,不会有人知道那把刀是你的。”
“真的?”白铭将信将疑。
“真的,我保证。”
在方云晚肯定的语气中,白铭缓缓松开握着刀柄的手。当他彻底松开那柄刀,站在一旁的孟忱趁他不备,猛然将他扑倒在地,把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将人死死压在地上。
一切发生得极快,可孟忱一口气还没有松下去,便听见方云晚凄厉的喊声。
他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江修脱离白铭的桎梏后,无力地侧倒在地上,已经无法回应方云晚。
孟忱看了一眼还在试图挣脱开的白铭,心一横,咬牙道:“白老师,对不起。”一记手刀劈在白铭后颈,将人放倒在地后,迅速去解开捆着方云晚手脚的绳子。
方云晚手脚并用爬到江修身边时,江修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眼睛里的光微微涣散,勉强聚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