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冷吗?”周凛问道。
“啊不,还好。”站在周凛身边,和他一同走这段路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以至于方皋仍觉得自己是在梦中。
“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一到冬天你的手就一直热不起来,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这样。”周凛看着不远处的即将要走近的下一盏路灯,那光,还跟记忆中一样,一到冬天,周边总是弥漫着似有若无的雾,朦胧得像梦。
两人的脚步声交替作响,在初春的夜里却不突兀。他们谁也没有说走哪条路线,但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那条用时不是最少,但是一路上店铺最多的最热闹的。
“给你买杯奶茶捂手吧。”周凛说道。
方皋和他隔着一点距离,那距离是这些年的分别才割开的,从前没有。虽然刚刚说过自己不冷,但他怀疑方皋是在逞强,这是方皋最擅长做的事。
“真的不用啦。这样就好了。”
在他还没明白过来方皋的意思时,就感觉一只冷冰冰的手挤进了自己的口袋。他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握住了方皋的手。和自己的相比,方皋的手真的好小,可以完完全全地将它包住,好像这么多年,方皋一直没有长大过。
从周凛握住他的手开始,方皋之前的阴霾便一扫而空,在周凛的掌心里,他就是一条江南的春水。周凛让他解冻,让他融化,让他升华。
“你过得好吗?”周凛先问了这句话。
说来奇怪,久别重逢后的两人似乎都爱讲这句话,好像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合适的寒暄语了。
“还行吧,就那样。”这是一个十分笼统的回答“你过得好吗”的答句。事实上,说话双方还是没清楚对方过得如何,但这时已经完成了一次最基本都沟通。何况,无论好与不好,说话双方都再没有机会参与对方过去的某一段时光了,即使知道了真实情况,也不具备任何意义。
因此,周凛不准备讲实情。当然,他也耻于回顾自己的存亡史。
方皋的艳遇史同样不适合被周凛知道。他觉得自己很虚伪,在周凛的面前,他一直努力地维持着过去的那副面孔。
快走到学校的时候,方皋的手已经暖和得跟周凛相差无几了。
从正门进去不太可能,大晚上的,他们真的属于形迹可疑人员。门卫就不可能同意他们大摇大摆地进去。
“从后门进去吧。”
“嗯。”
想法一致。
这个“后门”,就是学校的后山。一百多米的小土坡,坡度挺大,上面种植的树也有些年代了,因为陡,学校没有安排专人管理那山。从这座山进入学校的管理区域,还得翻个矮墙。方皋踩着周凛的肩膀,很是心疼,不敢用力,想着去哪里不能约会干嘛非要来学校。周凛说:“没事,你又不重。”
随后,周凛也翻进来了。
大一的寒假,他还来过学校几次。学生卡已经失效,他说打电话给了班主任,门卫才放行的。再后来,这种怀念的感觉慢慢消失了,尽管学校还在那里,曾经与他朝夕相对的课桌也在那里,紫藤花还是会在五月爬满整个花架,学校东门的小吃摊前面永远有络绎不绝的孩子。但那些,都不再属于他了。
后来他就不再去了。
方皋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快步奔跑,周凛好像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又觉得自己不知道。周五的校园里漆黑一片,渺远的月光照耀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形成了一层光晕。楼道里的触摸式的灯已经变成了感应式,在他们跑过去的那片区域,倏地亮起,待到四五秒过后,又渐次暗去。
方皋停下来了。
停在了高三(3)班的教室前。
那时他们曾经都待过的教室。但是他们没有机在同一个时间共同存在于此。
“哥,你知道吗?”方皋对他的称谓变了,没有看着他,而是看着教室里的一个座位。周凛想起来,那个位置他曾经坐过很久。他没有追问,而是等待着方皋接着说下去。
“你高三的时候,很忙,都没有时间和我待在一起了。所以我就趁着晚自习前的一段时间,跑上来看看你。”说到这,方皋跳到一块大理石和另一块大理石的相交线上,说:“就是在这个地方,我就站在这里,看你。”
周凛的心变得酸涩,敏锐如他也从没注意到那个位置,果然那时候对他的关注太少了吗。
“想进去坐坐吗?”这话说的,好像教室是他家。
“现在的锁我们应该撬不开了吧?”
“试试。”
果然失败了。窗户也关得紧紧的,注定不能进去过把当学生的瘾了。
周凛背靠在墙上,面对着方皋,两人都垂头丧气着。周凛用轻快的语气喊他:“小方糕,过来。”
方皋不明就里地走近,被他猛得拥进了怀里。周凛的力气很大,很用力地抱着他,像是要把缺失的这些年的温度和想念全部传递给他。方皋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身体,在颤抖着。他忍不住把他抱得更紧了,他不住地摸着方皋的头发,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