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九年的河套府在经历了一场空前的“浩劫”后,却又是格外的热闹。
西域诸国联军进城前,城中百姓尽数搬走,倒是也留下了一点粮食。
但也就是一点粮食而已。
一贯奉行烧杀抢掠政策的西域蛮族,在被困守河套府城这段时间,却也不敢随意发泄,想要烧掉这房舍?
他们可不敢,毕竟有房舍还能有栖身之所,若是把这屋子烧了,他们住哪里?
习惯了随牧草而居住在帐篷里的西域各国将士,却也知道房舍的好。
可惜带不走。
离开河套府时,倒是想要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出这么厚实的房屋。
但哪敢啊。
败军之将,哪敢多说什么。
只付出一点代价,河套府这边就换来了和平,而褚建文也可以真正的入土为安,对于将军府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奏表上去后,朝廷那边还没什么回应,但是也没人太关注这些。
大家都在忙活着。
十月的河套府气温骤降,俨然有滴水成冰的势头。
百姓们重整家园,收拾着家里的房舍。
偶尔还能从地窖里找到一个西域士卒,或者是饿死、被杀的士卒的尸体。
一旦战事起,别说士卒,就连百姓中的年老体弱者也都是食物。
这就是战争啊。
“如今褚建文没了,只怕朝廷会委任新的守将过来。”
王三郎过来时就看到唐诗在那里晒棉花,小姑娘……或者已经不能再说这是小姑娘了。
没有谁家小姑娘能周详的安排出这种计划,将西域诸国一网打尽。
若不是河套府的士卒少,千里杀敌实在辛苦,只怕唐诗都要兵分多路,去各国老巢,然后里应外合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压根不会有什么和谈,根本不会接受他们所谓的请降。
把唐诗当作一个普通小女孩来看,那可是真正的愚蠢。
愚不可及。
“这次倒是委屈了这些棉花,大哥你知道这些棉花能产出多少棉絮和棉种吗?”
王三郎还真不清楚,“很多?”
“很多,但还不够多。”
没办法,河套府这里一年只能栽种一茬庄稼,这也就意味着,没办法试错。
想要培育出高产的粮种,那还真是麻烦的很。
但现在能够争取到三年的太平日子,倒也还好。
省得回头因为战事功败垂成,那才是恶心人呢。
现在起码可以到城外垦荒栽种放心的放牧不用担心被打家劫舍了。
王三郎看着温柔抚摸着那一团团棉絮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倒是想起了早逝的母亲。
“朝廷那边自然会派人过来,不过大哥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二哥去做这件事了。”
这话让王三郎登时心中警惕,“四妹,你让他去做什么?”
许十八郎什么性格他还不清楚,这种事情让许蓟安去做,未免有些托大。
唐诗笑了起来,“大哥别着急,二哥就算再怎么不着调,却也是京城的勋贵子弟,他知道的事情自然比你我多,不然我也不会让他去做这事。”
虽说是这个道理,但王三郎多少还有些担心。
“好啦大哥,你倒是不如想想,该怎么做你的新郎官,等到年底,你可就是要迎娶我大姐姐了。”
唐诗忽然间提到这茬,倒是让王三郎有些脸红。
好在这还是那张极为憨厚的脸,脸红的一点都不明显,不仔细看都瞧不出来的那种。
“别胡闹。”
成亲这事,原本只是权宜之计,只是到了现在,王三郎倒是觉得唐家二房的元娘,自己那位未婚妻着实可怜又可爱。
自从三娘离开河套府,跟着临远侯府的那位公子去了京城后,二房的主母李氏宛如失去了主心骨,一贯脾气温和的人竟是前所未有的尖酸刻薄,尤其是刻薄在身边的儿女。
唐然远和二娘颇是倒霉,饶是兄妹俩一个是马吏又经常做些木匠活补贴家用,一个在善堂给段知府的夫人莘大夫帮忙,有莘桓撑腰。
却也没办法违逆父母人伦,不好跟李氏对着干。
家里总这样也不是法子,元娘不免会劝慰几番,结果说来说去倒是让李氏记恨上了。
张口就是这些儿女与她离心离德,闭口就不活了。
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