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沅彻底失望。
最记挂的就是几个丫头,等明年赚够钱,她就想办法将莹心几个嫁出去,再不济也要给几个丫头找好去处,免受她的拖累。
喻沅想到帝京故人,想到孟西平,想到前世结局,事情越是纷杂,她心里越是冷静。
她慢慢饮尽甜滋滋的汤。
其他还是小事,当务之急,钱是大问题。
在院子里面消息闭塞,喻沅正坐在屋里琢磨,想着如何避开周妈妈和莹心等人出去。
前几日府中有客,喻沅没出去见人,倒是意外给她带来了一场麻烦。
莹心她们打听到知府女儿来府中时,喻九娘关于喻沅的一场小风波,看护喻沅护得更紧,这两天喻沅竟没找到机会出府,实在是天降横祸。
喻沅正苦苦思考,那个给她带来麻烦的人主动送上门。
喻九娘不知道在哪里受了气,又想起那日她屋里的丫头没能进喻沅院子的事情。她趁着喻五娘去看表姐,不在府中,带着人来找十二娘,要加倍奉还回去。
九娘的人气势汹汹的堵在门口,周妈妈不肯让她们进来,急着叫人去通知喻老太太和大夫人。
院子里面两方对峙,吵吵闹闹之时,喻沅从床下拖出来个木箱,从箱底翻出来一套男装,然后她将床收拾成睡下的模样,拉下幔帐。
她手脚利落,换上衣服,趁着其他丫头不备,大摇大摆从后门出去。
喻沅知道喻家各路产业集中在何处,她化名北方来的富贵公子钱要,将这些年攒下来的钱财分散在各路,使了点小手段,挂在喻家旗下。
她不贪心,谨小慎微,及时收手,不惹人瞩目,只为赚点足够离开江陵的钱。
每逢半年查账,出来巡视一番产业和商铺。看看账目上面的盈利,喻沅心里算盘打的飞起。
得亏前世喻沅管着宁王府的账,对里面的门道摸得清楚,赚钱速度比她预想的快。
和几个掌柜理好项目,喻沅按照惯例取出一部分盈利。她两三下甩掉人,在茶楼点了杯清茶坐下休息。
喻沅坐在大堂里面,旁边桌是两位走商人,刚刚结束一门生意,他们口里聊着路上的见闻,突然提起帝京事。
似乎是帝京刚刚发生的一起大案,喻沅本来没什么兴趣,忽然听到他们话语里提到两个熟悉的名字,徐敏静和宁王府。
听到宁王世子为抓贼人手臂受伤的消息,喻沅捏紧拳头,差点要起身去问他们后来孟西平情况如何。随即她自嘲笑了笑,今世既与孟西平无关,还担心他干什么。
自有裴三娘,何五娘她们温柔解意,替他上药!
后面走商人换了话题,聊起江陵两岸的花娘来,言语粗俗不堪,喻沅听不下去便结了账,走出茶楼。
她刚刚走出去,一辆马车骨碌碌滚过去,突然停了下来,横亘在路中间。
马车里走下来一个喻沅熟悉的人,没在喻府见到,却在路上偶然遇见了的徐苓。
按道理,喻沅现在还不认识徐苓,认出她是因为喻沅前世和徐苓有过几面之缘。
徐苓是孟西平好友徐敏静的亲妹妹,是难得孟西平身边,对他没有任何想法的年轻女娘。
她很快将目光移走,打定主意今生要远离所有和孟西平关系匪浅的人。
不过徐苓既已到江陵,后面或许还有和她见面的机会,喻沅担心被她看到,急忙忙转身离开此处。
因此她没看到被马车挡住,站在徐苓面前的人。
“宁王世子。”
徐苓在街上买完画,突然从人群里看到孟西平,心里一惊,来不及深思,已经喊住了他。
她离帝京时,听哥哥徐静敏说漏嘴,宁王世子马上要去江陵办事,去接他那位未婚妻进帝京。
徐苓和家人走的水路,一步不敢慢。孟西平在她们后面出发,走的陆路,却只迟了两三日,孟西平来得未免太快了些。
孟西平今年刚刚加冠,身姿挺拔端正。轮廓分明的脸,眉目浓烈,眼角微微上敛,天生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眼珠黑白分明,看人时连带感情也浓烈起来,让人忍不住心生期待,沉迷其中。
偏偏他举手投足之间带出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世家底蕴,让人无端觉得这双眼的主人该是鲜衣怒马,快意恩仇,诗酒风流的,该为他取来五花马、千金裘、杜康酒,倾其所有,博他一笑。
上次徐苓在慧宜公主的宴会上见到他,孟西平的笑宛若春风,拂绿群山,在乱糟糟座位上,和徐静敏举着酒杯,打了个心照不宣的招呼。
他潇洒的一饮而尽,那酒里盛满了温柔细碎的笑。
坐在徐静敏旁边的徐苓突然低头,夹了一筷子花生吃,无人知晓她耳边曾经染上抹未知的红色。
在大街上突然被人叫住,孟西平面无表情地回身,让徐苓知道,那些藏在春风里的期待都是错觉。
他目光微沉,此刻褪去了在帝京宴会那些摘花舞剑的柔软风流,露出里面玉石般冷硬坚固的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