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杨家盛好像心领神会了许顺和的为难一样。这一个多月里,他没做任何越线的行为,控制不了的视线不算在内;也没再提起喜欢不喜欢的话,夸他哥脾气好、白、香的话不算在内。许顺和一开始不让他进房间,后来看他乖了,没拦住门,又让他窜了进来。他在许顺和的房间里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也没说那些让人不知所措的话。而是像之前一样,喝喝茶,看看电影,聊聊天。投影仪本来就是给杨家盛买的,夜晚这么长,不让他进来看,他又怎么打发这漫长的无聊?只是在看完一部电影,到了入睡时间,离开的时候,杨家盛会久久地看着他,黏糊糊地喊一声“哥……”。只有一声“哥”,再多的没有了。杨家盛只是慢吞吞地起身,套拖鞋,看他。小狗崽子的眼神跟他的人一样黏糊,仿佛是一只带着温度的、宽厚的手掌。人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就像被这只手掌慢慢抚过耳朵、脸颊、脖子、肩膀、腰跟小腿一样。许顺和感觉身体好像快融化了,膝盖甚至出现了错觉,有一种火辣辣的痛。好像那天跪在床上,被抓着,被撞着。他应该发怒的,可在他发怒之前,杨家盛就离开了房间,没有多余的举动。他的怒火还没燃起,就成了一缕青烟,没了。许顺和知道成年人做事应该干脆,应该不留余地。可他其实跟杨家盛一样,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也不喜欢一个人住。他们跟以前一样,“包你喜欢”一切如常。两个人照常做工、吃饭,甚至跟以前一样,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一切好像跟以前一样,可其实在黑暗的电影院里,许顺和心跳得有点快,还有点紧张。他不敢偏头去看隔壁的杨家盛,但他能透过屏幕亮光感受到,杨家盛时不时就转头看一下他。有时候,甚至是长久地凝视着他。许顺和想,没事,出了电影院就好了。看完电影后,他们坐公交车回去。从站牌处走到“包你喜欢”短短的几百米,两人陷入奇异的沉默里。开春了,四月,不怎么冷。他们肩并肩走着,先是聊了一两句刚看完的电影,接着就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话题了。这天天气挺好,八点多,街面上还很热闹,人来来往往。但许顺和只能感受到旁边的杨家盛,他身体摆动的弧度、他衣物的摩擦声、他步伐的快慢、他的气味……这是危险的信号,这不对。他已经三十了,杨家盛才十八。他不应该,也不可以。他很清楚地知道,他们的生活太单一了。杨家盛困在这个单调的小圈里,可能会对他产生一点好感。可杨家盛才十八岁,总会再认识更多的人,到时候他许顺和根本不算什么。年纪又大,又没有什么本事,长得也普通。而杨家盛酷酷的,还挺帅。只要杨家盛能走出包子店,总会有小姑娘喜欢他的。大高个子,性格又沉稳,谁会不喜欢他呢?许顺和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多年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也没跟别人有过接触。人到三十了,一被小年轻撩拨,就有点受不住。没有人会不喜欢青春的气息,热烈的告白。只是他仅剩的理智每天都在不断提醒他,不该开始没有结果的感情。他是年长者,他理应负起责任,为杨家盛着想。许顺和像只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假装不知道杨家盛的心思,假装日子还是跟以前的每一天一样。也许杨家盛的心思会渐渐淡掉,他们还能做回单纯的哥哥弟弟,许顺和近乎自欺欺人地想。在许顺和的优柔寡断、犹豫不决中,日子一天天地过了下去。梅雨季节很快到了。“包你喜欢”本来就没有晾衣服的阳台,梅雨季节一到,衣服更是从早到晚都晾不干。每天晚上,许顺和就把晾了一天依然潮湿的衣服全搬到小房间,挂到简易折叠衣架上,再架起暖风机吹半个小时,这些潮湿的衣服才差不多能干透。小房间被吹得热烘烘的,又吵,待着不舒服。许顺和时不时要调整一下衣服的方向,吹完衣服正面,再翻过去吹反面,才吹得干。他让杨家盛下楼去玩会手机,杨家盛不要,非要跟他一起待着。吹完衣服,湿度过大的屋子也干燥了不少。杨家盛穿着睡衣,坐在许顺和的床上看游戏视频,时不时看一眼身旁叠衣服的许顺和。许顺和把两人的衣服都叠了,包括内裤。他以前会顺手把杨家盛的衣服洗了,包括内裤。可自从有次发现杨家盛内裤似乎有可疑的痕迹时,他就再也不好意思帮忙洗了。叠裤子的时候,他感到手心有些发热。杨家盛的内裤比他大一号,吹干了之后,前面鼓起一个弧度,似乎在展示穿着的人部位的不一般。许顺和两下一叠,赶紧整理好。“哥。”杨家盛喊他。他偏过头:“嗯?”杨家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眼里是令人心慌的专注。许顺和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专注地看过。“你耳朵红了。”杨家盛轻轻地说。他伸出手,似乎想碰许顺和的耳朵,但忍了下来,放下了。许顺和像被识破内心隐秘的欲望,慌得连脸都红了,说不出话来。杨家盛始终专注地看着他,目光从他的耳朵,移到脸颊,最后停留在他的嘴唇。那目光的落点实在太明显了,明显得许顺和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只是被这么看着,就感觉嘴唇好像要着火了。杨家盛一点点靠近。
许顺和想着该后退,可他的目光也停留在杨家盛的嘴唇上。大男孩的嘴唇不薄不厚,刚刚好,上唇微微有些上翘,像在勾人去吮吸一样。许顺和动不了。他闻到了杨家盛身上的味道。年轻人特有的干爽,又带着蓬勃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