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顺和转过头,怕看到他的肌肉,怕看到他的白色背心,怕看到他含着乞求的眼神,只是摆摆手说:“我今天有点困了。”“可我还想跟你再待一会儿。”杨家盛说,伸手拉了拉许顺和的肩膀。许顺和拨开他的手,说:“一整天都待一起,还说什么再待一会儿。”“可是白天都在干活,都没时间和你说话。”杨家盛巴巴地说着。这话说的,许顺和的心都软了。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转身过去抱住小狗崽子,想摸摸小狗崽子的脸,安慰地亲亲他——不,这不可以。“睡吧,明天再和你说话。”许顺和说。杨家盛只能过去小杂物间,他现在不敢违背许顺和的意思。许顺和关了灯,躺下,却毫无睡意。他根本不困,只是瞎说的,为了把杨家盛赶出他的房间。他现在越来越不能跟杨家盛独处了,有时候待着待着,就像现在这样,心慌意乱。他很明白,想彻底地断绝杨家盛的念头,只要叫杨家盛离开包子店就可以了。离开了,有什么想法也会随着时间逐渐消散。可他下不了决心。但他也不敢接受杨家盛。杨家盛才十八岁,不管怎么说,才十八岁!十八岁又懂得些什么呢?十八岁时的心意肯定是真的,他相信杨家盛。可到了三十岁,四十岁呢?说到底,许顺和不敢,不敢赌一赌。他赌不起,成功的概率太低了,他觉得自己承受不来。许顺和在昏暗中翻来覆去地想,想了很多,以前的事,现在的事。久久难以入睡。他们这一条街道,大多是开饮食店、快餐店的,附近都是老小区,晚上九点,渐渐归于安静。昏暗的房间里,渐渐响起杨家盛的喘息声。许顺和本来以为他早已睡着,没想到隔壁手机的那点光芒黑了一会后,开始响起一点不寻常的动静。许顺和的床好似着了火,他被烤得口干舌燥。他无法控制地想着,杨家盛用他那只宽大的手掌……许顺和闭紧双眼,想忍过这令人尴尬的一段时间。可小狗崽子一直喘着,一直窸窸窣窣响着,久得许顺和头皮发麻。他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深怕一翻身,杨家盛就察觉到他还没睡。不知不觉,他手脚僵硬了。他甚至觉得僵了的背部都有些刺痛了,而杨家盛还在喘着!他小心翼翼地动了动,翻了翻身。质量不好的廉价床板立即响了一声。许顺和僵住了。隔壁的喘息声停了。许顺和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只要他不开口,不戳破,谁也不会尴尬……“哥,你还没睡?”杨家盛却开口了。许顺和不想回答。杨家盛却继续追问:“哥哥……你是不是没睡……你骗我呢……”许顺和只好回答:“我睡了,被你喊醒的……”也许是黑暗助长了杨家盛的胆子,他竟然直接问:“你是不是故意说困,把我赶过来的?”“别乱说。”许顺和说,“天晚了,睡吧,明天还做包子。”沉默了一会,杨家盛才又开口,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喘息:“……我、我睡不着。”“睡不着也得睡。”“哥……你、你能不能跟我……跟我说说话……”一句话,杨家盛说得断断续续,可疑地喘息着。像是被滚烫的、烧红的炭兜头一淋,许顺和差点炸了,他想开口大骂杨家盛,可说出口的话却在颤抖。“你、你赶紧睡觉……大晚上的,别胡说八道……”“哥哥……你说说话吧……我喜欢听你说话……”“杨、杨家盛!”许顺和揪紧了被子。“哥哥,我、我好想碰你,刚刚就想碰你了,哥……”“闭、闭嘴!”黑暗中,许顺和的怒斥显得那么的没有力量,那么的软绵绵。“说说还不可以吗?我只是说说……我想碰你的耳朵尖……哥,想捏它……我想碰你的脖子……碰一下你就哆嗦得好厉害……”“别说了……”
“你刚刚揉我的头发,我、我就有点硬了……哥哥,对不起,我不想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但是靠近你我就忍不住……”许顺和侧过身,夹紧了腿,企图把那个龌龊的地方压下去。隔壁的喘息声、细碎的摩擦声,一直持续着,十几分钟后,才突然安静下来。许顺和听见了抽纸的声音,听见了换衣物的声音。他夹紧了腿,腿间湿淋淋一片。他不知道怎么办,他不敢起来。他一起来,隔壁就会听到。他躺了很久,躺到腿间变得冰冷粘硬,躺到隔壁响起轻微的呼噜声。他才起身来,换了裤子。而后在充满对自我的厌恶中入睡。白天的时候一切正常,两个人照常干活、卖包子,中午跟傍晚的时候跟往常一样,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做饭、吃饭,好像昨天夜里不该发生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但白天倏忽过去,夜晚很快来临。许顺和像只惊弓之鸟,太阳下山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躲藏起来。他趁着杨家盛下楼洗澡,躲进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了。才六点多!其实他不应该表现得这么胆小、退缩,应该像之前,第一次拒绝杨家盛时那么理直气壮。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了。他开了灯,在房间里不安地等待着,等待着杨家盛上楼。这一整天里,他想了很多。最后想,实在不行,租个房子,让杨家盛搬出去,只要按时来店里干活就行了。只要一天里其他时间没有待在一起,杨家盛没法做什么,念头自然而然也就没了。他忐忑地等待着。来到南州以后,第一次感觉惊慌失措,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办。就是刚从老家出来那时候,他身上只有两百块钱,他也不慌。他有手有脚,他知道该怎么办,他知道自己会有饭吃,勤劳点吃苦点,他还能给自己挣到更多东西。他一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