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洲见任景笙眼神微有些飘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往事,口中“啧”地一声,拿食指勾着他下巴:“奸夫又去想哪支桃花了?”
任景笙回过神来,失笑道:“什么桃花?有你在,哪还用想什么桃花?”
他二人这样嘴上互相撩拨惯了,都不当一回事,什么情情爱爱,卿卿我我的,都不过是玩笑话。
何之洲又在他房间里赖了一会儿,二人说了些闲话,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我来之前,在这儿四处转了转。”说着从袖内取出一根金簪,在指间转了一圈,炫耀似的,“也算没丢了手艺。”
那金簪顶端是一只回首的鸟,尖尖的嘴巴开着,似乎本应叼着块什么东西,却被人后又碰掉了。任景笙接在手里,忽然嘴角轻轻抿起来,问:“你从哪间屋子里拿的?”
何之洲眼睛往上翻,想了片刻,“香火缭绕,跟寺庙似的,爷还以为走错了。”
那就是储家老太太的屋子了。任景笙思忖片刻,脑袋里原有的线索渐渐串成一股相互绞合的绳,握了握手里的金簪,交还给何之洲,缓缓道:“这簪子,应是一支双股的发钗。我小时候见过,鸟嘴里还应叼着一颗紫牙乌。”
所谓紫牙乌就是石榴石,艳如泣血,坠在乌发旁边十分动人。任景笙道:“我不曾求过你什么,但这件事,你务必帮帮我的忙。”
何之洲把胸口拍得嗵嗵响:“你说就是,爷平生最讲义气。”
“把这金簪放回去。”
何之洲慢慢睁大眼睛,忽然哭丧起脸来:“奸夫也!你也不给淫妇留些家当,还要碍着奴家发财么!”
任景笙叹了声气,知道这人最喜欢钱财,但凡什么东西进了口袋,任谁也拿不出去;就讨好地拍拍他肩膀:“这屋子里的东西,你觉得什么能抵它,就都拿走。”
“爷看这满屋,什么东西都好。”
他说着,如数家珍似的,把屋里值钱的东西挨个摸了一遍。翡翠的棋盘,象牙的子儿。锦祥斋的扇骨,玉福禄的坠儿。什么东西都好,什么东西都想要,最后叹息一声,“这屋里什么都好,不过有一样最值钱。”
任景笙见他愁苦样子,忍不住笑道:“什么?”两颊一紧,冷不防被这人掰过脸颊,往嘴唇上偷了记香。何之洲看见任景笙微微张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起来。
“你真有趣!这事儿我还要管,就等着爷来罢。”
他说着,将那发簪拿在手里把玩,慢悠悠道:“不过,你可以不同我说,储家兄弟那里不清不楚的,算怎么回事。”
任景笙苦笑道:“事情过了十几年,储家表面平静,日子也不很好过。我这话说了,恐怕要惹出些乱子。”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不喜欢乱子?”
这话颇为意味深长,深长得简直不似是从何之洲口中说出来的。任景笙猛地抬头看他,何之洲也坦坦荡荡地微笑。
“景笙,活得自在些,不是什么难事。”
何之洲走后,任景笙在屋里度了两圈,反复思虑。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不喜欢乱子?
储家老太爷的元妻死得早,只留下储怀玉的父亲一根独苗。他与储怀宁的父亲虽有嫡庶之分,关系却很要好。
现在的老太太,是元妻死后储老太爷的续弦,她生下三个孩子,每一个也都是嫡子。十几年前,储怀玉的父亲死于时疫,留下孤儿寡母,险些要被他那三叔抢去主家的位子。幸好仍有储怀宁父亲在旁扶持,才勉强维系了下来。
而今两兄弟感情十分要好,也有父辈的情谊在里头。倘若翻出旧事,于他们而言,究竟是好是坏呢?
于是他去敲储怀玉书房的门,敲了半晌,不见人应,就推门进去,见小少爷正趴在桌上睡了,手中毛笔尖儿堆在纸上,洇湿了几层。任景笙少少抽出一页,看见上头写:花褪残红青杏小又写,此恨不关风与月。就笑起来,这小少爷,一点点大,怎么喜欢抄这些情痴的诗?
储怀玉被他吵醒,望见他手里拿着什么,登时羞恼起来,把草纸夺过来揉成一团,又将任景笙推在桌上。
任景笙早就想好,如果先找储怀玉,是断不可能好好谈事的。却没想他这样着急,先来剥人衣服,于是硬扯着腰带,躺在书桌上挣扎:“犯什么混!”
储怀玉舔舐他耳廓,低低笑道:“怎么,前几日肯把我哥榨成那样子,就不肯榨我了?”又小声嘟囔:“在我这儿就不情愿了”
任景笙很想喊一声冤:他明明只同储怀宁做过一次。但储怀宁第二日的黑眼圈确实拜他所赐,他一时想不出言语反驳,偏偏耳廓被对方舔得红热,舌头翻搅得水声直沁到脑子里。任景笙一时不察,被储怀玉解开腰带,敞开了怀,身体硬挤进两腿中间。
他叫:“储怀玉!”
储怀玉干脆地答了声哎,唇角一勾,眼里如桃花眷恋春水,絮絮落了满池。
“阿笙叫着,左右我也不听。”
这是又从哪个狐朋狗友那儿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