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前年的事有点久远，校方本来不打算追查的，但小凯父亲很执着，硬是回去翻了一遍当年的病例，于是就把我给翻了出来。

    我说什么老师啊？你记错了吧。

    我大惊失色地冲出去，李老师捧着一沓卷子站在门口，疑惑地看着我们。

    我靠在墙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件事就到我为止吧。我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东窗事发，我愿意接受任何结果，但是千不该万不该扯上无辜的李新宇。

    他说不可能，学生和老师搞那档子事儿，我印象特别深。

    当然，无论这件事情怎么进展，我的家庭都注定要再破碎一次了，班主任看到这其中有我，表情在短时间内由惊讶迅速转变为不齿，看来纵使我努力经营了这么久浪子回头的形象，在他眼里也依旧还是当年那个声名狼藉的混蛋。

    当我痛苦地蜷缩在李开明脚底下时，他的鸡巴硬得发胀，把裤子顶起来，眼睛红得像失去理智的野兽。不

    屋里的几名当事人听到动静忙走出来，嚷嚷着，叫喊着，我听不清。我的耳膜里都是嗡嗡声，眼前模糊一片，只从李新宇的脸上捕捉到了一缕关切的眼神，他似乎想追过来，但被校长厉声叫了回去。

    我说叔叔，我分得清好坏，你管好你自己家的事得了，我看你这医德也不怎么样，以后谁看病还敢找你，转头指不定被造谣成什么样呢？

    正常情况下，医疗人员是不应该透露患者信息的，但显然问题出在自己孩子身上的时候，任何家长都无法淡然处之，更何况这件事情已经形成了规模，严重程度可见一斑，是断然不会草草结束的了。

    他又开始骂我死同性恋，有爹生没妈养云云。我说你儿子有爹生有妈养，不还是被男人插了吗？

    李开明从教导主任室里铁青着脸出来时，我的目光还没有来得及迎上去，整个人就被一耳光掀飞。这个男人唯有在对我实施暴力掌控的时候才有如此敏捷的身手，我被他扇得发蒙，后脑勺磕在楼梯拐角的扶手上，他又拎起我的领子把我往楼下拖。

    我不惧他，但他不能污蔑李新宇。

    问题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几位家长疯狂复盘，都坚定地认为自己家孩子是被带坏的，滥交行为从上星期一直追溯到半年前。小凯父亲突然一拍大腿，笃定地说，前年秋天有一天晚上，来了一名咱们学校的老师，带着个学生来做检查，虽然那个学生最后测出来是阴性，但他们肯定跟这件事有关系！

    上面那些他们的心路历程我是不知道的，因此当我被叫到教导主任室的时候处于一个全然懵逼的状态。我能再去咬谁呢？越哥他们已经毕业，跟我同年的我一来记不得他们的名字，二来我认为没有必要再去翻旧账了，查出来能怎么样？这件事一传出去，他们听到风声自己会去查的，大张旗鼓地把所有人的家长都叫过来，也只会徒增破碎的家庭。

    回家之后我被李开明打得满头血。

进办公室接受审判去了，后续也是做了检查，被叫了家长到学校来。

    行了，都别吵了，家长先把自己孩子领回去，校方研究一下看怎么处理。校长说。

    整件事情终于还是被传播成了我最不想听到的版本，校长亲自给李开明打电话把他叫到了学校，在此期间我的罚站地点变更为校长室门口的走廊。不停有学生路过我、偷拍我，明目张胆，也不知道把相机声音关了，咔嚓咔嚓，贱得要命。

    他的脸马上就拉了下来。

    哪档子事儿啊？不过是陪我做个检查，这种事也是能乱说的吗？我质问他。

    然后他又转过来指责我，说你还小，不懂事，难道老师也不懂事吗？你为什么要包庇他！

    李开明是懂得如何直击别人要害的，我的躲避完全是出于一种保命的本能，或许年轻的优势之一就是扛揍。

    那几家就带着孩子走了，我因为家里没人来，只能继续在教导主任室罚站，小凯父亲也没走，义正言辞地对校长说，学校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件事，老师怎么能参与进去呢？简直败坏师德、败坏人伦纲常！这样家长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你们？

    李开明依旧没有来，那群家长的发泄口就只能是我了，小凯同情地看了我一眼，紧接着他父亲就咄咄逼人地问，那时候跟你一起来医院的那个老师是谁？

    小凯的父亲我怎么看怎么眼熟，花了一下午终于想起来——是那个给我做检查的大夫！

    其实我不懂他为什么对这件事的反应如此之大，他又不会通过跟我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而被传染性病。又可能他根本不在乎理由，只是想在我身上发泄他无聊的性欲。是的，我认为暴力也是性欲的一种表现形式，跟吃饭一样与生活密不可分。有些人总要在二者间寻找到一些微妙的平衡。

    校长和教导主任连连保证。

    门口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同学，小凯也嫌丢人，拽着他爸的袖子说先走吧，又看了我一眼，低头出去了。

    没想到他们刚走出去两步，小凯父亲就叫了起来，说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