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嘉年跟余雅白开始冷战了。
说是冷战也不贴切,虽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楼层,到底是一个三班,一个五班,连隔壁班都够不上,碰面的机会寥寥。
但余雅白还是能从这寥寥的几面中觉出他置气的意味。
就如此刻,恰巧她要去厕所,他从厕所里出来,两人在厕所门口狭路相逢,谁都看见了谁,若是以往的季嘉年,少不了要调笑两句,然而就搁到现在,他视线没有回避,像看一团空气,坦荡荡地擦肩而过。
谁都没理谁。
坐在马桶上,余雅白颇有些懊恼,混世大魔王不理她了,看来自尊伤得有些严重。
她鲜少遇到这种情况,因为总是她一站那儿了,他就来招惹她,幼稚得很。
她没有主动求和的经验。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为什么想要跟他和好。
思考间,外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几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声音到了她的隔间前便停下了。
余雅白警惕起来,还没等她起身,一桶水就劈头盖脸地泼下,将她淋了个透。
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上的水,她拔了插销,轻轻推了推门,没推动,看来从外面被抵住了。
门外响起周舟嚣张的笑声:“贱人,现在是不是全身都湿了,要不要姐姐找几个男人给你泄泄火啊!”
余雅白不回应,也不出声,只静静坐在马桶上,稍稍抬起了脚。
周舟又说了几句,见里面半点动静都没有,有些狐疑地看向一旁的跟班:“你确定她在里面?”
跟班马上表示:“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她进了这个隔间。”
又自告奋勇地趴在地上,从门底下的缝隙往里瞧。
结果没看到腿,不禁慌了:“老大,没有腿,难道真的不在里面了?”
说着就要拿开抵着门的拖把确认。
“慢着。”
周舟制止住她,抱着胳膊,扬起一个成竹在胸的笑:“不管她在不在里面,这门,谁都不准开。”
余雅白慢慢地眨眼,听到她的话,稍稍皱起了眉。
天色将晚,季嘉年身处“夜色”酒吧里,手中摇着一杯玛格丽特,很有些心不在焉。
这是宋小天设的局,他性格外向,大大咧咧,朋友众多,但不知中了什么邪,走哪都要拉上季嘉年。
按他自己的话说:“哥们欣赏你,要跟你做兄弟。”
从此自顾自地把他引为知己,恨不能同穿一条裤,不管这个好学生跟他们一群纨绔在一起有多么格格不入。
“嘿,想什么呢?”
肩上搭了一只手,宋小天搂着个妞凑过来。
季嘉年随口敷衍道:“想实变函数。”
这就触及到宋学渣的盲区了,他云里雾里,努力接话:“想十遍函数?那函数能开出朵花来吗?”
季嘉年轻笑:“不能。”
他想的事,可比实变函数抽象得多,想一百遍,也开不出花,结不了果。
“哎呀,那就别想了,来给你介绍个妞啊,这边新来的,可正点了。”
说完就把搂着的姑娘往他这边推。
季嘉年略略看了一眼,那姑娘身穿低胸小黑裙,露出深深的沟,脸上画的妆很浓,气质却很清纯,眼神怯怯的,好奇地看他,手足无措,像误闯仙境的爱丽丝,跟身着笔挺校服的他一样,与这里格格不入。
季嘉年冲她礼貌地笑笑,她瞬间就红了脸。
“盈盈,这是季少,好好伺候他知道不。”
看女孩乖巧地点头,宋小天对季嘉年挤了下眼睛,乐颠颠地跑开了。
盈盈扶着他身边的椅子,小心地坐上去,偷看了他几眼,终于鼓起勇气,露出个不太熟练的业务微笑,向他举杯:“季少,喝酒吗?”
季嘉年回她一笑:“谢谢,不喝,我还未成年。”
见她茫然无措地盯着他手里的玛格丽特,解释道:“拿着好玩的。”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呐呐地不知该怎么接话。
到底没忍心让她难堪,季嘉年体贴道:“你随意就好,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了。”
邹盈盈,十六岁,在她迫于生计沦为陪酒女的第一天,遇到了一个让她心动不已的男生。
她还想找个话题,季嘉年的手机响了。
“喂?”
“嘉年啊,你陈阿姨让我问问你,有没有看到小雅啊?这孩子现在都没回家,电话也关机了,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
余雅白没回家?
他突然记起,在厕所门口与她相遇之后,有几个女生也跟着进去了,其中一个,是跟她有过争执的周舟。
女生排挤人的常用伎俩,他略知一二。
季嘉年腾地站起来,一边安抚母亲一边大步向门口走去:“妈,我大概知道她在哪,让伯母不要太过担心。”
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向学校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