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许墨娘一身破烂的紫衣,背对众人跪坐在雪地里,头上落着雪花白了凌乱的发,大雪纷飞中,不知在干什么。
上官煜翻身下马,沙场驰骋,杀尽万千敌寇的将军,身体有些颤抖,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妻子,在走到她身边时,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许墨娘怀抱一个昏迷的男童,她左手牢牢环住男童,右手正握着一把沾满血渍的匕首,一刀刀的刺着身前的东西,动作麻木如同机械,一下又一下的刺着。在她身前的,是一个身穿明黄华服的男童,男童满脸刀痕,浑身血肉模糊,没有一丝生气。
带领一帮江湖豪杰的许云岩赶到,看见这一幕,脑海里闪现出几个字:墨娘杀了小皇子!
“她杀了皇子!快抓住她!”
身后的侍卫一声怒喊,许墨娘一愣,手中的匕首滑落在地,她僵硬的回头。上官煜一身黑衣站在她身边,犹如一座不动的雕塑,浑身散发出寒气,那么冷,那么冷。
她布满血丝的眼定定的看着他,开口呼出一片水雾:“夫君,你可信我?”
上官煜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衣服破烂,露出紫青的臂膀,腹部可怖的伤口血液结成冰碴,她脸色雪白,双眼通红,鼻尖挂着冰条鼻涕,嘴唇乌紫,脸上满是血渍。
穿那么少,她一定很冷,她那么爱干净,一定少不得大肆清洗一番。想到这里,他想对她笑,可嘴角似乎被冻住了,动不了分毫。
她问,你可信我?
不断的粗俗咒骂,毫不客气的拉扯,怀里的孩子被抱住,爹似乎来了,漫天雪花飞舞,落到睫毛上,她没有眨眼,目光牢牢的锁在他身上,锁在他唇间,她怕一眨眼就在这嘈杂的世界里错过他的回答。
没有知觉的手脚被捆绑住,一阵疼痛从后颈传来,许墨娘倒在积雪里,锁住上官煜的目光渐渐涣散,那雪地里的雕塑,一动不动,她忽然觉得好冷,骨头似乎变成了冰柱。
他始终没有回答。
她眼前一黑,晕倒在地,刺骨寒风中,夹杂着不知是谁的一声叹息······
听到这里,夏颜儿身处其中般,感到深深的寒意,才惊觉屋外下起了大雨,许青绍贴心的递给她一杯热茶,她接过抿了一口,又陷入许云岩说的往事中。
两个皇子双双离世,爱妃也遭遇不测,得知消息的苏越年生生呕出一口鲜血,一病不起。
押送许墨娘回皇城途中,许云岩救走了她。上官煜跪在苏越年寝宫外三天三夜,在第四天拂晓,须发皆白的苏越年在宫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出现在他面前。一夜苍老的苏越年没有看忠心耿耿的将军一眼,沙哑开口:“妻子和孩子,你选一个吧。”
“国君!”他心下一惊,重重磕下头:“一切罪责臣一人承担,请国君开恩!”
“上天连选择都没有给朕,你要朕如何开恩?”老国君声音悲戚,怒视着他,大声嘶吼:“上官煜,你以为这些罪责你一个人就能承担?你必须做出选择!”
许久后,上官煜苦笑道:“臣在此立誓,上官一门,千秋万代,誓死效忠龙阳。”
他做出了选择,他,面对两个幼子,别无选择。
苏越年无力的摆手,立在一旁的传令官立即从两道圣旨中挑出一道朗声念到:“草莽之女许氏墨娘,忤逆犯上,勾结歹人谋害皇族。储君苏玄贤明忠义,小皇子苏轩聪颖良善,楚妃贤良淑德,在歹人刀下妄死,失我明君,逝我良人,天地同悲。朕肝肠欲断,无力处理朝政,特命定国将军上官煜,削去许墨娘将军夫人之位,贬为庶民。并严惩恶女墨娘及其同伙,以其头颅祭我皇室英魂,钦此!”
“臣,领旨,”他声音颤抖,接过圣旨,叩头:“谢国君圣恩。”
国不可一日无君,苏越年召回了远在南疆的二皇子苏奕。苏奕回朝后,苏越年驾崩,年仅十五的苏奕登基成为龙阳国君。
苏奕下旨从江湖中招贤纳士,在举行登基大典之日挑选武状元。消息一出,三千江湖豪杰齐聚皇宫,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手,满怀壮志,意气风发的踏进皇宫大门,他们渴望一朝成名,光宗耀祖。
没有一纸皇命,没有金榜题名,迎接侠士们只有死亡——一万精兵拉满弓箭立于宫墙上,涂了剧毒的箭尖闪着幽光,宫门关闭,万箭齐发。
一身朝服的胡衅立在宫墙上,面无表情。
“苏奕暴君!你不得好死!”
咒骂声和惨叫声渐渐消失,宫门缓缓打开,龙袍加身的苏奕,面若冰霜,昂首挺胸,踩着满地猩红,从尸体上踏过,在乱箭中穿过,一步步走向王座。
“许氏墨娘勾结江湖草莽谋害皇族,带罪潜逃。国君苏奕手足情深,以三千草莽头颅祭奠英魂!国君圣明,登基大典现在开始,行礼!”身为礼官的胡衅举旗高呼,走到王座的苏奕,从他手中接过敬天酒,敬天拜地。
“礼成!”
地上的尸体因剧毒呈现出诡异的绿,强烈的血腥味惊飞了皇宫里的鸟,喷溅的血液把绿宫墙染成暗红,浓稠的鲜血汇集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