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一川放开了攥着他袍袖的手:“我, 我就是来借本书…”
掌事一愣,继而笑了:“你这孩子,不早早睡觉,跑到这里来贪顽。”
一川急急道:“我说真的, 我真的要借书!”
掌事瞧见他急慌慌的小模样,只当他是不听话,正色道:“别闹了, 借也得明天,这是规矩,赶紧回去睡觉,啊。”说着俯身掰住他的肩膀, 将他硬生生转了个圈,推着他往阶下走去。
一川挣扎不得,被他弄到了来时的路上。
一川急的想跺脚,扭头去望,阁中已然陷进一片黑暗。
他心头灵光一闪,按捺着停住了步子,扭头冲掌事道:“那好吧,我明天再来,王伯和我的住处正反着,不用送我了,我现在就回去。”
说着拿下掌事的手,慢慢沿路走开了。
掌事见他听了话,才笑笑,打个呵欠转身朝自己的寝房去了。
走路声渐行渐远,石灯笼后突然探出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在灯光的映照下微微一闪。
艰难的等着掌事拐过一道弯,一川才绕到石灯笼前面,放轻手脚朝着藏书阁走去。
寒风吹来,撞的窗牖噼啪作响。
他努力踮起脚,试着去推那张高高的窗。
窗牖宽厚,又闭的紧紧的,且他的手只能够到窗子下边的部分,用尽全力也没能推的开。
一川只好停了下来,情急之下,连先前爬墙的本事都用上了,两手扒住窗沿,纵跳蹬踏一番折腾,竟还真的成功站在了窗沿上。
他喘口气,顾不得膝盖疼痛,侧身用肩膀狠狠一撞,窗牖终于哐当一声,被他的冲力抵开,一川眼前一亮,忙扒着窗沿爬进了阁中。
阁内黑黢黢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跌跌绊绊落了地,摸出火折子,用力一吹,手边才燃起了一簇微弱的火苗。
光虽不亮,倒也还好,从外头不易被发现。
他搬过凳子来,站在上面,好容易才又把窗子推闭了回去。
火光微弱,只能照亮他的手脸,阁中又深又阔,眼前摆着一排排高大的书架,黑黢黢的望不到头,一川举着火折子在书架中穿梭,寻过一列列书脊。
集注之类的书册,是在哪个方位来着…
他也只来这儿洒扫过几回,根本没什么印象。
一川喘着气,声音在寂静的黑暗里显得极为明显,小小的鼻尖儿也慢慢渗出了汗珠。
快点出来啊…
他的脚在木板上轻轻踢踏,还有些跛。
火苗消弭了下去,他慌忙又吹了吹,举到头顶细细的瞧。
终于,就在他的手指尖将将能碰到的那一层架子上,诸葛两个字顺着火光映入了眼帘。
找到了!
一川倏地咧嘴一笑,松了口气,掂着脚去够,奈何身量小,一下还拉不下来,又试着跳了跳,努力间,窗子的方向突然响起一阵被推开的声响。
夜里寒风呼的灌了进来,衣角被掀动的窸窣声顺着传进了耳朵里。
一川瞳孔剧烈一缩。是人,不是风。
脚尖落地的声音,抬步走过来的声音。
沓沓。
那本书还静静摆在头顶上。
一川额角的一滴汗倏地滑落。
啪嗒。沓沓。
一川的脸刷的白了,手上却不敢停,更加卖力的去够那本里自己的手指还剩咫尺之距的书册。
还差一点,快啊…
沓!
脚步声突然加重,一道瘦长的身影猛地拐了过来。
火光尽数熄灭,阁中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面前两排书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周围愈发寂静沉闷的厉害。
张承允手扶在书架上,掏出一块打磨的圆滑的萤石,身前小小的一方旋即被蓝绿色的幽光照亮了。
一川就缩在他背后书架底部的一方空出来的木格子里,一手抱着蜷起的双膝,一手死死捂着嘴。
蓝绿色的荧光照在他脸上,鼻梁阴影被拉长,一直延上额头,状若阴鬼。
胸膛里一颗心跳的飞快。
张承允的眼睛一直落在他对面的书架上,一步步走近,长袍的下摆几乎是从他脸边滑了过去。
一川刷的闭上眼,屏住了呼吸。
张承允手中萤石滑过他肩膀处的那排书册,眉锋微微皱了起来。
藏书阁中卷册摆放的顺序他记得很清楚,应当就放在这里。
他将手往下移,身子也低了下去。
半俯半蹲的姿势让他的脊背离身后的一川更近了,一川的脸已经憋的有些发紫,咬紧了牙关死死撑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嗒的一声,他终于寻到那本插在倒数第三层的,抽出来直起身,迅速翻到最末页。
眼睛迫切的落到页缝里,张承允的眉锋却倏地一皱。
那里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