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易寒眉目间又涌起忧愁,恨铁不成钢地搂住易水的腰:“为兄说什么你都信?”
“信。”他笑眯眯地点头。
易寒沉默了会儿,神情不忍,但到底还是咬牙按住易水的后颈:“那你记住,往后爹让你做的事,你都得一字不漏地告诉我。”
“那些酒席能不参加就不参加。”易寒松手,握紧易水的指尖,“为兄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兄长不必担心。”他满心都是易寒,根本没往心里去,“我追随父亲在朝中历练了好些年,不会轻易被人欺负了去。”
易寒闻言不说话了,又去看奏折,易水磨磨蹭蹭地把粥喝完,想留下用午膳,但被兄长强硬地塞进轿撵,二话不说就送出了宫门。他恋恋不舍地透过窗户回头望,只见森森宫殿越来越远,易寒的身影化为朱红色的点,心立刻抽痛起来。
在皇城里生存如何容易,他的兄长简直是寸步难行。
等马车驶出左侧门,易水才把心思从易寒身上收回来。这轿撵是大皇子的,自然比他易家的轿子奢华宽敞,连坐垫都格外柔软,易寒还怕他嫌颠,特意嘱咐下人多加了一层软垫,易水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轿内也摆着一盘酥肉。
“兄长真是的”他捏着肉食不知味地嚼,“和我较哪门子的劲儿?”感慨完又怔住,捂着小腹喃喃自语,“兄长说吃精水能治病,怕也是骗我。”且越想越觉得如此。
易水气得满面通红,继而想起自己已经答应,还哭哭啼啼地求易寒救命,真是怪不得兄长责备他愚笨。易水在轿撵上自责,恍恍惚惚就到了家,他连忙抱着酥肉往外钻,正瞧见爹娘跪伏在府前行礼。
朱铭贵为皇子,哪怕只是轿撵,四品官也得跪拜。
“二公子,大皇子嘱咐您好生吃饭。”赶车的太监见他抱着肉,意有所指,“保重身体。”
这便和威胁无甚区别了,摆明了让易水把酥肉吃完。
他气呼呼地应了,也不好当着爹娘的面发脾气,就端着盘子往府内走,而他爹在门前与太监悄声说话,也不知在问些什么,但易水隐约能猜到。
他爹一定在旁敲侧击地询问他和大皇子有没有肌肤之亲。
易府虽小,但格局清雅,尤其是易水的别院,假山流水,应有尽有,他回屋把酥肉搁在桌上,沐浴更衣,等一切准备妥当,慢吞吞地去前屋找爹娘。
易水他爹已经坐在首座上唉声叹气,他娘也满面愁容,只他自己心平气和地进屋,跪在地上行礼。
他爹气得捶胸顿足:“易水,你明知爹想与三皇子交好,怎么还与大皇子扯上了关系?”
“易水,你老实说。”连他娘都攥着帕子焦虑不安地问,“你的身子是不是已经破了。”
他跪在地上跪出满身冷汗,指尖也死死抠进掌心。
而他爹见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早知道就该直接把你送给三皇子,你这身子给谁,都比给大皇子强!”
易水闻言身形一晃,猛地仰起头,冷汗顺着脊背跌落,他的心很冷,四肢却有怒火在燃烧:“爹,你说什么?”言罢福至心灵,恍然大悟,“一年前一年前木兮来府上替我求救,您您没来”
“那时咱们家还没攀附上三皇子,爹想着就算大皇子被废黜,也是个平原侯,你若跟了他,易氏照样飞黄腾达,谁知一场大火竟把你哥折了进去!”
真相竟这般残酷,怪不得易寒会问那样的问题,怪不得易寒会骂他傻。易水在地上呆呆地坐了片刻,望向父母的目光颇为陌生,片刻颤颤巍巍地爬起来。
他过去的人生为易家活,如今只为兄长而活。
“我的身子早在一年前就给了大皇子。”易水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走,“昨夜也给了,若是日后他寻来,我必然不会拒绝。”
他行至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咱们家现在没有摆明支持三皇子,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爹,你好好想想,陛下为何要召朱铭回京城。”
“还不是因为三皇子的太子位不牢靠!”易水抬腿迈过门槛,“你现在就选择了三皇子,以后万一大皇子得势,咱家能活下来的只有我这个委身于人的怪胎!”
他说完近乎喘不上气,心中的恨意大部分都转化为了无可奈何的心酸。易水晓得权利纷争得有牺牲,却没想到爹娘早在一年前就把他当做筹码,甚至有可能是更早以前,早到他刚入京城,早到他涉世未深。
院子里的迎春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花期极长,易水踩着满地落花浑浑噩噩地回到屋里,一眼就瞧见了桌上的酥肉,顿时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发呆。
易寒怕是早就知道了爹娘的用意,才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大皇子取而代之,因为以朱铭的身份活在世间,是唯一的,可以保全他的方式。
而若要永远地保护他,只能
“不”易水抱住头,绝望地呢喃,“不要兄长不要”他泪如雨下,“兄长我只要你活着”
卷入夺嫡之争,九死一生,更何况朱铭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