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官府都不为过——今上最憎恶的,就是考场中有不干净的人和事儿。”
蒋三太太急得站起身来,“哪有,我哪里是那个意思?……”
“果真没有?”怡君眯了眯眼睛。
“没有。我只是想……”
怡君再次打断她的话:“没有最好,我就不跟别人说这事儿了,方才只当您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听到。”
“……”三言两语,就让她白忙了一场。蒋三太太面色难看起来,眼前这女子,怎么一点儿场面功夫都不会?程家怎么会让这样不晓事的人主持中馈的?
“我的话说完了,往后这种事,您再跟我说八百回,我也不会改口。本来就是男子该张罗的事儿,您手伸这么长又是何苦来,不怕累着啊?”怡君端了茶,“我还有事,不送您了。”又用下巴点一点近前的锦匣,“您拿走吧。我胆儿小,真是什么宝物的话,保不齐被吓着。”
“你……”蒋三太太瞪着她,“我要见亲家母!”
怡君微笑,“我婆婆有事,没时间见您。怎么着,在我自己家里,您要替我当家啊?快些走吧,趁着您眼睛还红着,到外边让人们看看,我是怎样怠慢您的。”语毕,从容起身,去往里间,“吴妈妈,送客,别让亲家太太走错路。夏荷,请二奶奶尽快过来,我有事跟她商量。”
这回,蒋三太太被生生地气得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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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映雪一直等在静香园门外,进门时和蒋三太太迎面碰上。
蒋三太太剜了她一眼,快步离开。
蒋映雪见母亲眼睛红红的,随行的丫鬟神色沮丧、窘迫,便知道,母亲在妯娌面前丢人现眼了。
她走进正屋的时候,面色已涨得通红,看到怡君的时候,已经快难堪地哭出来了。
怡君却似没留意到她的神色,径自携了她的手,在桌前落座,“二弟妹,我描了几个花样子,想给孩子绣几条帕子,你帮我瞧瞧哪个好一些。”
“是。”蒋映雪随之落座,心里很是意外。她以为,怡君是唤她来兴师问罪的,但是好像没那意思。又或者,是想过一会儿再敲打她吧。
怡君把几个花样子送到蒋映雪面前,“逐个看看。你要是有喜欢的,就告诉我,我也帮你绣几条帕子。”
蒋映雪被她这样一打岔,情绪有所缓和,敛目一看,被惊艳了,“大嫂画功真好。”
怡君漫应道:“是么?”
“是啊。”蒋映雪惊奇地看着怡君,“听说过你作画颇有天赋,却没想到,好到了这个地步。”
怡君笑道:“挺长时间没正经作画了,让你说的,真觉着搁下有些可惜了。”
“如今不是忙么,家里这么多事,孩子又还小。”蒋映雪道,“功底在,何时再捡起来都不迟。”
怡君笑了笑。
蒋映雪艰难地开口提及母亲:“家母……”
“令堂只是来跟我说说话。”怡君拿起一个花样子,很自然地岔开话题,“你瞧着这个怎样?”她不是要迁怒蒋映雪,把人唤到房里,一来是让妯娌避开蒋三太太,二来则是瞧瞧妯娌的态度。妯娌是怎样的心思,她一看便知,又怎么忍心为难。
蒋映雪闻音知雅,感激地一笑,遂不再提。
下午,程夫人问起蒋三太太的事,打趣怡君:“听说你把亲家太太气哭了?”
“是啊,这可怎么好。”怡君亲昵地揽着婆婆的手臂,“您这长媳恁的不知轻重,净给您得罪人。”
程夫人笑出声来,“知道你这一阵气儿不顺,找个人排揎一番,也是好事。”
“就算欢天喜地的,我也给不了她好话。”怡君把经过娓娓道来。
程夫人听完,无奈地道:“她就是那样,上不得台面。”
这样说,是有缘故的。程家给怡君、蒋映雪的聘金都是五千两,加上包含金银珠宝的聘礼,合计一万两左右。在高门之中,是中规中矩。这样行事,主要是考虑亲家的家境,万一对方只是表面光鲜没有家底,岂不是要举债嫁女儿。
就这样,聘礼送过去之后,程家都请媒人转告对方:嫁妆酌情准备就好,千万不要为难,看起来是那么回事就行。
同样是嫁女儿,廖家给怡君准备的嫁妆两万两都打不住,对外却很是低调,只说随大流。
蒋家三老爷和三太太呢?给蒋映雪准备了六十四抬嫁妆,连衣料、头面都没多少成色上乘的,别的可想而知,连一所宅院都没陪送。满打满算,嫁女儿花了三千两。
怡君嫁过来之后,家里家外走动、打赏、送礼,从来是照着府里的章程行事,从没一丝为难的意思,一看就是娘家除了嫁妆,还给了足够的梯己银子。
蒋映雪嫁过来之后,没几日,程夫人就看出来,那孩子手头拮据。长辈不给长脸,孩子又能怎样。
为此,程夫人三番两次寻找由头,先后赏了二儿媳几十两金豆子、金叶子和几套头面,总是不能让好好儿的一个孩子为了钱财没底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