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贺卿就被自己的话给打脸了。
阿冉是真的生病了——最开始只是不适地坐在一边,神情郁郁,后来便是突然产生了强烈的痛感。他紧紧捂着自己的腹部,从那处传来的奇怪的疼痛,疼得他的冷汗一直在流,整个虫蜷缩着躺在一边,看上去别提有多可怜了。
贺卿的心情也有些焦虑。临近傍晚,他在接近水源的一处合适的地方停了下来,便凑过去怜爱地摸摸对方发烫的脸,温声地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阿冉睁开因为疼痛而显得水润的眼睛,小兽般呜咽一声,蹭了蹭贺卿的手心,轻轻地说:“疼……”
贺卿从后面翻出了小药箱,找到属于基础药物品类的通用止疼片,拿了一片喂给阿冉,再拿之前保温的温水配合着让阿冉喝下。
阿冉好像舒缓了一点,但仍然不太舒服,脸色也不怎么好,一张英俊的脸显得有些苍白。贺卿这时候只恨自己不是专业的医师,没有办法准确地判断阿冉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只能通过阿冉的情况大概地猜测,也许是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或者是其他什么……慢性的胃病?晕巡行器?
……应该,不会吧?
贺卿一边苦恼地发散着思维,一边用手掌温柔地贴合在阿冉柔软的银色长发上面,缓缓地、来回地抚摸着,给予阿冉带着热度的安抚。而阿冉渐渐地合上双眼,低低地喘着气,在他的安慰之下平静了许多。
见阿冉好似睡了过去,贺卿这才收了手,叹了口气,打开门来到地面,听着声儿,去水源处接了水来。
按照他规划的路程,每一天休息的位置都是靠近水源的。
巡行器的驾驶座可以变换形态,所以他们可以睡在巡行器里;而后座足够的空间里摆放着食物,因此他们可以啃买来的干粮。但水不行。在帕里镇那里并没有足够大小的储存器,所以他们用来存水的器皿只够用上一阵,不可能支持全程。因此,他们必须找到合适的、有水源的地方,才足以供给日常使用。
准备好了水,贺卿又在离巡行器不远的位置生了火,将水和食物依次拿在上面加热。他坐在篝火旁的石块上,静静地注视着摇曳的火焰,听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心情逐渐地安定下来。他拿一根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心想,也许他应该加快点速度,早点带阿冉到达萨罗,去找专业的医师来替他治疗一番。
等食物加热好了,贺卿拿纸小心地包好,重新回到巡行器里,将阿冉唤醒,把食物递到他嘴边。阿冉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又扭过头去,把脸埋在身上盖着的毯子上,一副很是抗拒的模样。
也许是因为病痛,让阿冉变得脆弱,连带着气性也变得幼稚起来。他这副像是不想吃药的小孩模样,既让贺卿没忍住露出了笑来,又让他不免有些忧心。他只得拿出以往哄年幼的胞弟时的耐心来,把阿冉半搂半拽地从毯子里弄出来,让他从平躺的姿势变成坐着的姿势,然后把冒着热气的食物掰成小块儿地喂到阿冉的嘴唇边上,说:“我知道你现在不舒服,但是只有吃了东西,才能好得快呀。阿冉,来,先把晚饭吃了……”
阿冉眯着眼睛,虚虚地望着贺卿。食物的香气飘过来,却只让他皱了眉毛。但他又凑近了贺卿拿着食物的白净的手,仔细地嗅了嗅,这才舒展眉头,像是忍耐着什么似的,张口把食物咬住,吞了下去。
见这样的方法奏效,贺卿心头也轻松了一些,便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把晚饭给阿冉喂着吃了。不过,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阿冉好像是故意时不时地咬到他的手指,然后又温顺地舔弄了几下……
贺卿收拾完剩下的东西,转头看向吃完后不久又重新睡过去的阿冉,心想自己果然还是多想了。
夜已经渐渐地深了,贺卿却还不敢睡,一直守着阿冉。没一会儿,阿冉被疼醒了,整个虫都在发抖。贺卿惊得赶紧坐过去,看他现在的情况如何。结果一接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还有一道愈发浓郁的、类似薄荷的气味——他知道,这是对方的信息素。
这情况可不太妙。
贺卿连忙把阿冉的脸扳过来看,果不其然,剧烈的疼痛让阿冉下意识地用力,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那些鲜血冒了出来,也带出了他的信息素。
“阿冉……”
贺卿迅速地拿了毛巾,用水打湿,给阿冉把唇边的血擦掉,又在伤口那里涂了药。而阿冉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一双湖蓝的眼睛里像是起了雾,怔怔地看着贺卿。好一会儿,他的眼角开始流出透明的液体来。他红着眼睛,呜咽着说:“卿卿、疼……”
贺卿本就对阿冉很有包容的耐心,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眼泪一弄,简直是彻底没了法,心里头啪嗒啪嗒就软乎下来,也顾不上性别之差,只伸手像抱着幼崽一样地把他揽在怀里,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按在对方的腹部,慢慢揉了揉:“没事了,没事了……很快就会好的。是这里疼吗?嗯……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阿冉缩在他的怀抱里,任由贺卿的气息将他包围。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疼痛降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