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怨的眼神被惊动的侍卫拖走。到后来,她终于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忆起,那是母亲身边照顾她的嬷姆,一直照顾了她三年。可是,她老去太多,她已无法认出。
当她再派人去寻找嬷姆的时候,她已经死去。就死在她说报仇的那天晚上。仆人都说她是自杀的,可她不信。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在来不及查证之时,就被君父打发去了别宫。
她尚沉浸在思绪里,殿外却忽有吵闹声渐近。她在朦胧中皱了皱眉头,殿外的吵闹声慢慢清晰了起来——“长公主,长公主,您不能进去!”是小满的声音。
“放肆!你一个奴仆竟敢阻拦我们长公主?还不快滚!”
“长公主,我们公主正在小憩。回宫这几日公主夜夜都睡不好,长公主若有事,恳请您晚些再来。”
话音未落,殿中的门已被人一把推开,吵闹声戛然而止,只殿外雨声疏骤,清晰入耳。
“你们公主确然还在小憩。”一个清丽如风的女音淡淡响起,“你还要再吵闹下去吗?”
无人回应,却有轻轻的脚步声渐不可闻。
环佩泠泠而响,有幽然的花香覆盖了殿中安神香的香味飘散过来。瑶光感觉有人站在自己身前,她保持着小憩的姿势,淡声开口:“都说齐宫长公主艳丽非凡,知书达礼,是齐宫典范。如今看来传闻竟是当不得真的。”言罢,她睁开双眸,看着眼前这位面庞明艳,妆容精致,衣饰华丽的旧人,嘴角微微一扯,“你说是吗?长公主……”
姜宜倒也不恼,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圈,微微眯眼,她轻声一笑:“看来别宫风水甚好,竟将你养得愈发美貌了。只可惜,终究是偏远荒凉,疏于礼教。这青天白日的,你关起门来睡觉,如今见了长姐也不起身行礼,却是个不知礼教的山野粗人了。”
瑶光嘴角愈发上扬,仍是不起身,只注视着姜宜,慢声道:“如此说来,那么,明知妹妹在小憩,却还闯入殿中,长公主却是知礼不遵的……罪人了。”
姜宜细眉微挑,眼风颇显凌厉。与瑶光对视片刻,终于冷淡开口,却是道:“听闻,你与姬忽有些来往?”她的尾音不明,似是问句,却更像陈述。
瑶光微微颦眉,随即勾唇而笑,隐有嘲讽:“长公主冒雨前来,原来是为此事?”
姜宜的脸色沉下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你既不回答,便是承认你们有所往来了?”
瑶光眼中流光微转,支起身,她拉了拉衣襟:“长公主是在说笑?瑶光回宫不过四日,却哪里去与郑国世子往来?”
姜宜审视地看了她半刻,瑶光也不在意,只是莞尔。姜宜看不出端倪,拂袖转身,却见一旁的小桌上,一卷竹简单独放在一边。她心中一动,走过去,准备打开翻阅。
“一别四年,原来长公主喜好有变……”瑶光的声音在身后平静响起,含着些许笑意,“如今亦爱好诗文了。”
长公主姜宜喜琴棋,厌诗文。而她,喜诗笛,厌琴棋。姜宜和她,从来不是一路人。
姜宜身形一顿,瑶光已走上前,拿了那竹简在手,做出要打开的模样对姜宜微微笑道:“这是方才我抄写的诗文,长公主有兴趣欣赏么?”
姜宜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忽而冷哼一声,伸出手去,笑容明丽如花:“既妹妹提议,那我倒想看看了。”
瑶光所料不及,不由面上笑意一缓。姜宜细眉一挑:“怎么?不肯了么?”言罢,她脸上笑颜已收,她抬手钳住瑶光的下颌,漂亮的丹凤眼眼尾凌厉尽显,“不论你与姬忽是否有所来往,我只告诫你一句,不要妄想和我争,你永远不是对手。”
瑶光闻言,压住心内怒气,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目光从她的腕上一点点游上去,最后迎上她的目光,却是勾唇一笑:“是吗?如此,我倒想看看,谁才是赢家。”
“你……”姜宜气极,忘记了她与瑶光之前尚隔了一个长几,只手上用力,上前一步,便被长几绊了一下,惊呼一声已不由自主向瑶光扑去。瑶光站立不稳,却仍握着她的手腕不放,两人一番拉锯,双双摔倒在地。
姜宜云鬓微乱,想站起来,瑶光却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放开。她咬牙,支起身体扣住瑶光的另一只手腕,居高临下恨声道:“姜瑶光,你如今不过是孤女一个,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瑶光亦是青丝散乱,抬眸看她,冷笑一声:“这齐宫里,并非只有你一个公主。”
姜宜闻言,扫视了她一眼,脸上不由带起轻蔑的笑:“这四年你当真一点没变,还是这般不饶人的性子。你回宫已有四天,却一直未按规矩去向我母亲问安,想必你也知道你当年离宫,事有蹊跷了?”她的紧紧盯着瑶光,要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蛛丝马迹,果见她脸色一沉。姜瑶笑容更甚,“四年前既然已经能让你离开齐宫,今时今日我母亲贵为君夫人,此事就变得更加简单!何去何从,一切皆看妹妹你的决定了……”
她一直以为,贿赂巫师在君夫人灵堂前占出不利她卦象的人,只是姜宜的母亲,未曾想到,原来此事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