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复杂。
这可跟她最初的设想相去甚远。本来打算在通信站女兵排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为这个集体除去沉疴,到这儿却告诉她要去团里,不仅要去团里,甚至连一线带兵都带不了?
干事看她迟迟不做决定,又开口道:“小介啊,这个老话说得好,革命军人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你也不要因为不能留在师部就有情绪。我看要不这样,你选高炮团,离市区近,想外出逛个街也方便。”
介明妤听着干事开导她的话,抿嘴掏出手机投了次骰子——按照她们当初背号码的顺序,投到几就去哪个团,要是投到不存在的数字就重来。
命运的数字指向了装甲团——与干事为她安排的去向相反,这个团离市区最远。
俞声在半小时后看到了介明妤发的那条掷骰子的消息,一头雾水地回了一个“?”。
此刻介明妤已经又回了通信站跟战友和领导们告了别,背上背囊拖着箱子坐上了去往装甲团驻地的远途公交车。
手机嗡地震动一下,她才把视线从窗外路边的田地里收回来,盯着手机给俞声回复:
“着急收拾东西出发忘了告诉你了。”
“我要去团里了。”
“这会儿方便接电话么?打电话说吧。”
俞声很快打过电话来,他能料到介明妤这时的心情一定不好——她跟他说过许多次职业规划,第一步一定是要当一个科学带兵的小排长,然后再说以后的事。
介明妤连“喂”的心情都没有,他只好开口问:“你们团里没有女兵吗?卫生队里也没有?”
“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没有。”介明妤嘟囔着回答道。
俞声在电话那头一手叉腰站着,然而对这事儿也毫无办法,叉腰那只手又抬起来狠抓了几下后脑勺,说:“那……图谋将来吧,说不定以后再让你去当个主官什么的。”
介明妤一瘪嘴,压低声音道:“那就不一样了。主官又不跟战士同吃同住,距离毕竟远了。而且主官要考虑的事情更多,我要是没有当排长带兵的经验,到时候上马只会更手忙脚乱。我现在……哪怕让我去带男兵我都愿意!”
“瞎说什么呢,带男兵你也没法跟人家同吃同住啊。乖,别说傻话。”俞声皱了皱眉,显然觉得介明妤这个想法有些跳脱。想起那些可能要天天在介明妤面前晃悠的小战士,他竟然还莫名其妙的有些吃醋。
介明妤却被自己冲动之下说出的这句话给点醒了,忙说:“我不是冲着同吃同住去的,我只是想离战士更近一些,你想,男班长能带女兵,那女排长为什么不能带男兵?”
俞声迟疑着说:“可是你们单位不一定能让你去带,而且男兵哪有那么好带,你又是个女孩子……”
介明妤坚持道:“别跟我说什么男女,革命战士不分男女,要是让我带,我就有信心能带好。”
介明妤从失望的谷底爬起来,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俞声觉得自己再多说下去只能是讨人嫌,于是便不再继续跟她拧着来,点点头道:“那好,你先看看上面怎么安排,实在想去可以表达一下个人意见。不过你得答应我,争取过就行,不要强求,到时候被批成不服从安排就不好了。”
介明妤听着他转变了口风,心安地笑了,问:“你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俞声最近正在忙毕业论文的事,他这个硕士学制两年半,到十二月就要毕业。他这种理工科出身的人,文笔全靠在基层是写材料练了练,最近拿着一堆数据正写得头大,因此说起这个便也不由笑起来:“有点儿头疼,不说这个,你也别操心我这儿,我肯定能顺利毕业没问题的。”
“我什么时候说你不能毕业了。那你接着忙你的吧,我跟我爸妈也汇报一声去。”介明妤又抬眼看了看窗外,已是远郊,远离了城市的喧嚣,风景倒是尤其不错。
挂了电话,介明妤却没再拨出电话,而是打开备忘录打起了草稿,抬头只有三个字。
“请战书”。
介明妤趁着进院报到之前在镇上唯一一家网吧里借着桌子誊好的请战书递上去,把来意一五一十说了,一番决心表下来,干部股长和手下干事竟面面相觑。
刚才师干部科的干事已经提前打了电话跟他们通气,大约就是今年提干回来的女干部要来团里,占一个排长编制,不过毕竟是女干部嘛,让他们看着给安排在机关哪个股室待着就行。
哪想到这位初出茅庐的新干部、新女干部一上来就是一份申请到基层连队一线带兵的请战书?!
介明妤是带着排长的命令来的,通信连也确实空缺着一个无线排长的编制和岗位,目前由一个中士代理排长,管着三个班的战士。这要是分来个男学员,上到干部股,下到无线排,都会喜笑颜开地欢迎新排长,可是来一个女的,就算她有心要去顶这个缺,他们都不知道这事儿能不能这么办。
还是股长率先开口:“这样,我们先把接收手续办好,你先去宿舍安顿下来,岗位落实呢,等股里向主任汇报了再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