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两个带进来的行为是绝对不合理的。
归海梦没蠢到真的以为自己打价能力好到能忽悠一个鬼,而且以老板爱钱程度,不会随便喊两句没给钱,接着就转过头来拉客,还一眼就看见她,一忍再忍。
归海梦瞎猜一下,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梳子转移到她手上,老板又为了不吓走她,才故意演出来的。
老板拿着一把雪亮的匕首,叹着气:“聪明是聪明,可聪明又不能救你的命。”
他另一只手拎着一桶水银,放到归海梦的身边,女孩立马捂了口鼻,汞中毒不是闹着玩的。
老板蹲下身子,在她额头上比划了一个十字:“都快死了,还在乎什么金属中毒。”
归海梦不听他的话,含糊问:“你把我杀了,就是为了做人皮鼓?”
“是啊,我生前就爱做人皮鼓,可惜啦,杀人犯法,判了刑,而且割出来的皮太糙了,不如你这种少女,做出来的鼓好看又实用。”
归海梦往自己房间看了眼,慢吞吞的:“你怎么把我从房间里绑出来的?”
“这是我的地盘,我想怎么绑就怎么绑。”老板听出她的潜台词,不屑地勾唇,“别幻想了,你小男友可不会来救你的。”
“……”归海梦试探他,“你知道他是阴阳师吗?”
“当然,不过。”老板把刀子贴在她脸上,刀锋对着她的脸颊,“在转生地,阴阳师,照样杀。”
归海梦的心沉了下去。
她对卓槐有再多的怨念,那也是另一码事,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她知道一个为了她进转生地的少年不会吃干净了就走人,那么他应该是遇到了麻烦。
归海梦没想错,卓槐真的遇到了麻烦。
他睡得不是很安稳,翻身捞不到归海梦,不知怎的就醒了,看到旁边没人,半梦半醒地坐起来唤:“梦梦?”
少年搭着额头,没听到回应,觉得不对:“归海梦?”
她不是会半夜三更出去的,卓槐捡了衣服穿上,推开门,第一眼就看见一个抚着孕肚的女人站在他门前,斜睨这一双眼看着她,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亢奋。
卓槐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眼,没理。
女人却主动拦住了他,睁着眼睛嗅他身上的味道,眼底渐渐浮起看见猎物似的红,盯着他目不转睛:“是你身上的味道……啊,对,就是你身上交配的味道……”
“让开。”
女人表情逐渐扭曲了,却仍是笑着:“不想知道换个人是什么感觉吗,我可是不要钱的。”
“……”
卓槐冷冷道:“为了保证产卵前有充足的营养,雌蜘蛛有时会吞掉雄蜘蛛,优胜略汰,自然法则。”他瞥一眼她,“但你找错人了。”
女人被拆穿,有一瞬间的愣,随后又笑了:“是我低估了阴阳师。”
“可就差一个了……”
女人阴侧侧地看他,狠戾从眼角延开:“就差一个了,吃了你,我的孩子就能生出来了。”
她冲他张开了嘴,一张正常的脸皮脱落在地,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蜘蛛的头部和口器,螯肢尖端附着毒腺,螯牙锐细,她的手也变成角度古怪的附肢,像是横扫的钳子。
趴在地上的东西身体还保持着人形,凸起的腹部几乎贴在地面上,看起来诡异极了。
卓槐后退一步,短刀出鞘:“麻烦。”
他应付别人时,归海梦正托着腮看着老板。
刀刃在她额处一毫厘,凉气窜入她的鼻尖,女孩冷不丁开口:“既然要死了,听我说完最后几句话吧。”
老板见她自始至终不哭不闹的,也不担心被其他人发现,敷衍道:“什么?”
“我听说中心区有黄泉路,入黄泉可转生。”归海梦捂着口鼻,尽量离水银远些,“虽然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不过我倒是挺愿意去看看的。”
归海梦伸出手把匕首挪开一点:“毕竟比起被你杀死灵魂,死个肉体实在不算什么,我还能有转世……不过我不知道路,就看老板是愿意千百年守在这里做鼓,还是愿意重新当个人了。”
她冲男人挑了挑眉:“你说呢?”
归海梦被绑着带向黄泉路入口。
“跟着我,寸步不离,”男人严肃地提醒她,“黄泉路内有许多被困的鬼,会想尽一切办法争夺进黄泉路的灵魂。”
“为什么会被困?”
男人答:“很多原因,走错路,灵魂中途死亡,被其他鬼抢夺,总之,鬼一旦入了黄泉路而失去灵魂,就只能被困在原地,无法回转生地,也无法与黄泉路之外的任何事物产生接触了。”
归海梦哦了一声,不说话。
转生地的夜晚一向不平静,浓重的血腥味在一整条街道漫延,时不时能听到惨叫和模糊的啃咬剁撕的声音,四面八方,确认不了方位。
归海梦四处打量,商场还亮着灯,但白天的透明玻璃上此刻溅上大面积的鲜血,碎肉和软组织黏在上面,看着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