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斐尔殿下,您来了。”嚣张的杂碎立刻变成了心虚的狗腿,吓得打寒战。
“拉斐尔殿下,您是想参加社团吗?”
“拉斐尔殿下,请看看这边,我们的活动很有趣的……”
“拉斐尔殿下……”
拉斐尔把手指竖在嘴唇前,做出“嘘——”的姿势,立刻扼制住了将要沸腾的场面,不疾不徐,面带微笑,说:“我只是来找人,大家保持原样就好。”
才围上来的负责人们又悻悻走回去,还不忘恋恋不舍回头看一眼。
洛伊看着拉斐尔靠近,一脸牙酸。这是个金光闪闪的皇子,从小就被吹得天花乱坠,跟他一比其他人都寒碜得不像人。不过洛伊知道,拉斐尔最擅长的还是“装个人样”本身,就像他刚才一连串做作又浮夸的表演。
“要不是在外面,我就割了他们的舌头做标本。比皇宫里那些管教习的死老太婆还吵,教养真差。”
“得了,他们也就能动动嘴皮子,其实比你还窝火。”洛伊耸耸肩,不以为意。
“霍夫曼夫人今天上课也跟绝经期来了似的,就那么几页书喋喋不休讲了三小时,还拖了半个钟头才放。”
拉斐尔一到洛伊面前就开始暴露本性,虽然此刻他并起长腿,优雅地靠在了桌旁,看上去就像是骑马郊游间的小憩。
“我找了你大半天了,你怎么在这?”拉斐尔问。
这就提起洛伊的伤心事了,洛伊暂时没了嘲笑拉斐尔的心思,将马克西米利安的铁血无情痛诉一番。拉斐尔听完,惊奇地表示:“还有这种事?”
皇子不参与社团不知人间疾苦,也……挺正常的。
“早说呢,我帮你啊!”拉斐尔二话不讲,拿起桌上的纸和笔就要填,洛伊赶紧阻止他。
“你疯了,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怎么办?”
“啊?”皇子疑惑,“有什么不可以?”
“……”
洛伊有点累,这点他不太愿意说出去,因为感觉会损害拉斐尔良好的公众形象——或许是太过纯粹的草食目本能导致,其实皇子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不过不妨碍他毒舌又孩子气样的坏心眼。
于是他只好又把皇室子弟参与其他贵族团体的各种弊端苦口婆心解释了一遍,什么会被皇帝怪罪,会被元老院弹劾。总之拉斐尔应该在明面上与其他贵族保持距离,这才能表示自己毫无私心,立场是中立且公正的,让人无可指摘。
洛伊没什么在意的东西,不过自打认识拉斐尔,从小到大为了照顾这位殿下做过不少这种琐碎又繁杂的事,把上流社会间弯弯绕绕的成规摸得门儿清。尽管都让他怄火,但谁让拉斐尔是那种“唯一的朋友”呢,而且在这方面总跟迷糊虫似的让人放不下心。
可被看顾的人完全不领情,听过这么一番精准的利害剖析后,神色严肃地点点头,大手一挥,在入社申请表写上自己的名字。
“我只是帮我朋友的忙啊,有什么不可以?我是人,不是叫做‘皇子’的玩偶。”
还义正辞严。
“别怕,洛伊,他们不会知道的。”拉斐尔左眼调皮地眨了眨,那是无人能拒绝的欧珀石一般的蓝色,“我还没参加过社团呢,一直想进一个玩玩,好不好嘛。”
这要是换个人早就理智尽抛了,饶是洛伊这样从小就吃他这套的也招架不住。洛伊觉得拉斐尔或许也没那么呆,不然为什么偏偏就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妥协呢?
他艰难又矛盾地收下了这份入社申请,约定好对外说拉斐尔只是凑人头挂个名,拉斐尔拗不过他,只能连连点头。
不过这也代表这项艰巨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半,只需要再找来一个牛鬼蛇神就能保住古乐赏的席位了。
“哦对了,我刚才找你的时候在校门遇到沃尔夫冈了。”拉斐尔说。
洛伊抬起头。沃尔夫冈是胥恩菲尔德的老管家,一位可敬可亲的白兔先生,也是如今那幢又冷又大的宅子里待洛伊最亲切的人。
“他来给你送下午茶的茶点,不过没见着你人就拿回去了。让你没事了早点回家。”
洛伊正在收摊,闻言不悦地撅了噘嘴,想起原来又到周末了。温莎顿公学的学生大多家住王都左近,即使平日能宿校,周末和节假日照理都是要回家的。尤其是高等部学生这种年纪,作为世家继承人正好该担负起部分家庭责任,得回去处理,他们的生活单调又繁忙。
洛伊一点也不想回去,他更宁愿把自己关在社团活动室里。
拉斐尔看出了他的心思,叹了声气,弯下身帮他扣好地上的琴盒,劝道:“洛伊,你迟早要学会去面对的,你总不能准备一辈子都避着你哥哥吧。”
“不用一辈子。”洛伊冷声答,“只要他明天把我逐出家门,我就解脱了。”
拉斐尔停下来无言看了他半晌,说:“可你知道,亚瑟根本不会那么做。”
亚瑟便是兰彻斯特侯爵。但这个名字对洛伊而言有些疏离感,他更喜欢称呼的是哥哥那个如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