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旺旺并不答应,他坐起身来,反而将另外一只爪子也放在谢载月耳侧。
这动作暧昧而有侵略性,谢载月浑身一僵,继而收敛心神,肃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旺旺放声大笑,“我是谁?我自然是白虎大仙。”
谢载月沉默不语,心中怪异的感觉却越来越甚。从前他便觉得旺旺说话的语气和连斐极像,但颜寒和段乾坤看了,都说它的气息中并没有恶灵半点味道,应该只是成精的白虎。所以他也放下心来,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且连斐那么骄傲一个人,也不会变成只白猫跟在他身边。
可今天,旺旺似乎与往日不同,就好像潜伏在敌国许久的探子,任务即将完成,便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旺旺见谢载月不说话,眼中一道厉光闪过,语气也凉薄起来:“你对着我就没话说?我看往日你和颜寒倒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谢载月大惊,旺旺这话好熟悉,从前连斐也总是这般口气讲话,霸道任性,总是带着不满。
“你和小乞丐能有什么话说?还是说你就想和他混在一起?”
“你说今日要陪我,不准下山去找他们!”
“师父这两个儿子流着鼻涕脏死了,为何你还说可爱?”
从前以为是小师弟无心之语,此时回想起来,竟然都别有深意。
如今这个时候,再听旺旺用同样的语气,说着类似内容的话,这让人如何不将它和连斐联系在一起?
若放在平时,谢载月一定拍案而起,和旺旺好好理论。可大理中,还有一干兄弟和囚犯,若此时撕破脸皮,谢载月很怕会连累他们,得想个办法离开大理寺才好。
两人对峙良久,谁也没有再次开口。
谢载月冥思苦想,加上又惊又怒,寒冬腊月,竟然出了一身汗,甚至浸|湿|了身上盖着的纱幔。
那旺旺看着谢载月,居然怔愣的俯首在纱幔上,幽幽道了句:“师兄,我还是最喜欢你的味道。”
谢载月听了这话,顾不上计较这诡异的行为,低声怒道:“你是连斐!”
话音一落,身上毛绒绒的白猫忽然就化作一位懒洋洋的少年,身量颀长,面容妖冶,异瞳闪烁。
谢载月恼了,想要一把将连斐掀翻在地,可他忘了面前的少年不再是他的小师弟,而是两界闻风丧胆的恶灵主。
连斐轻声一笑,随即伸出苍白修长的手,轻轻地掀开那层纱幔。
谢载月面若寒霜,坐起身来,冷冷看着连斐。
连斐眸光煌煌,一双眼睛,像两颗不同颜色的宝石般璀璨。他伏下上身,低笑道:“师兄,你在生我的气?”
谢载月抿嘴不语,暗自在心中盘算用铜斧制住连斐的可能性有多大。
连斐似乎看出他所想,欺身而上,笑道:“师兄,别白费力气,你打不过我。”
谢载月冷眼看他,神色中多有疏离之色。
连斐看见他这表情,眼中几不可察的闪过些悲伤:“许久不见,师兄就这样和我叙旧?你就不怕惹得我不高兴了,让大理寺血流成河?”
谢载月原本还怀有一丝幻想,希望连斐并不是恶灵主,所有推论不过是他错得离谱,可连斐此言一出,无疑于承认自己便是杀人不眨眼的恶灵主,他的心迅速下沉,面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你……到底是何人?”谢载月涩声问道。
连斐一瞬不瞬看他半响,转身取过桌上烛台,举在自己脸边,似笑非笑道:“师兄你看,我就是你的小师弟连斐呀。”
有着这样笑容的连斐,是谢载月不熟悉的,不同于往日的霸道和骄傲,这样的连斐,多了些摄人心魄和阴晴不定的可怖。
连斐凝视着谢载月,似乎感受到二人之间的距离正在越来越远,他惊慌失措,又愤恨不已,脸上的笑意开始一点点消散。
他冷下脸,将手中蜡烛随意扔掉,丝毫不在意那还在燃着的烛火会不会引起冲天大火。还好那蜡烛滚了几下,被窗户缝隙透进的寒风一吹而灭。
谢载月神色复杂的看着连斐,这样的小师弟,他更陌生了,不由往后靠了靠,手也搭在了铜斧上。
不成想如此举动,连斐怒气更甚,骤然拉过谢载月,强硬的将他的手束在身后:“师兄,你最好乖一点!我虽然不舍得杀你,但却可以杀了刘渝他们解气。”
谢载月抬起脖子,心中对连斐最后一点师兄弟之意消失不见,传说中的恶灵主和连斐的面容渐渐合二为一,他冷冷问道:“师父他们是不是你杀的?”
连斐将谢载月拉至身前,神情专注道:“没想到还是让你知道了。”顿顿,又狞笑道:“没错,是我杀的,你心里有他们,他们就该死。”
谢载月闻言勃然变色,跟着心凉似雪,难道连斐居然欺师灭祖,大开杀戒,竟然是因为这个理由?恶灵主的脾性果然莫测,让人又恨又怕。这么想着又将连斐打量一遍,不由又想起离恨山上千般维护自己的小师弟,心中突然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