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队的人不是去排查就是去抓人了,显得有点空荡荡的,夏炎下午旁听了区里一个关于傀儡师的作战会议,靠在杨铭的椅子上跟何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何蓉一直在抱怨为什么自己总是不能出外勤,夏炎在那儿自顾自地分析为什么苏裕和他的关系就不能像美剧里的前任现任一样和谐——今天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苏裕打了个电话问情况,又被他冷嘲热讽了一番。所以两人虽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对话的内容完全接不上茬儿。
“夏队,总不能因为我超可爱就不让我出外勤吧——”何蓉终于忍无可忍,扒在办公桌的隔板上充满哀怨地望着夏炎,这个哀怨的小表情成功地让夏炎想起了医院里嗷嗷待哺的那只,他看了一眼时间,“嗖”地一声从椅子上弹起来,“先不说了,我得喂狗去了。”
说完,抓起大衣就朝门外小跑而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何蓉:“夏队什么时候养狗了?”
夏炎刚出门不到五分钟,就原路回来了,后面还跟了个夏林,夏林旁边还跟了个许洛,何蓉一看到许洛眼睛都直了,被夏炎警告性地瞪了一眼也丝毫不在意,平常跟领导叫板的架子藏得一点不漏,都不用人叫,自己就屁颠屁颠起来端茶倒水了。
夏林伤还没好利索,一路由许洛掺着,夏炎急忙给他腾了个宽敞的地方,扶着他坐下,“干嘛自己来啊,打个电话叫我去接你不就行了?”
“不想拿这种小事麻烦你。”夏林接过何蓉递过来的热茶,冲她礼貌性地笑了笑,却发现何蓉正一脸花痴地盯着自家媳妇儿。
许洛微微低下头,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夏林毫不留情地白了他一眼,用口型告诉他:“你个祸水。”
许大祸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表示认命。
夏炎倒没留意到剩余三人小动作,他已经形成了一种夏林一来必定是说正事儿思维定式,大手一挥,把俩人都撵了出去:“何蓉,去外面看看还有谁在,叫俩过来做记录——小许啊,你去我办公室等一会儿,拐角第二间就是——瞪什么眼啊,跟谁比眼睛大呢?赶紧滚去干活!”
何蓉两道细眉拧成了一道小波浪,留给他一个饱含无限怨念的眼神,领着许洛出去了。
夏林的腰还是不太能使上劲儿,夏炎翻出一个靠枕给他垫着,他才能勉强保持上半身直立的姿势。还有两个小刑警在,夏林不想太失礼,努力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从收到Zero的消息开始,一直说到如何破解他最后附加题。
“切入点是那两个傀儡娃娃,一个是我在钟楼找到的,另一个是夏队在朝日酒业的仓库找到的,这个傀儡娃娃除了表情、胸前字母的颜色以外,其他地方都一模一样,胸前字母是红色那个娃娃脸上是一个安详的笑容,字母是黑色的那个娃娃则是一张悲戚的脸,这两个娃娃放在一块看,正好指向了钟楼里突了荧光材料的那副画。梁队让特警那边协助,帮忙再次查看了那副画,我才发现,那个荧光涂料并不是随意糊上去的,放大了看会发现那是一朵玫瑰,而那幅名为《向渊之火》的画,其配色和布局,以及提示的玫瑰图案,让我想到了曾经和赵扬……不,还是称呼他为Zero比较好,和他一段关于生的探讨——”
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夏林也不过是个意气风发、还带点中二的少年,最大的梦想就是能穿上和老爹一样的制服,那时候警察这个职业在他心里就像超级英雄一样伟大。只可惜这个梦想没能得到老爹的支持,明明老哥都顺利进了警校,夏兆安却死活不许他考警校,带着“为什么哥哥可以我就不可以”这样的不满与不甘,一向乖巧的夏林进入短暂的叛逆期。
叛逆期的小夏林就像黑暗中飘荡的小船,承受名为“无人理解”的暴风雨,在汹涌波涛中摇曳,只要看到一个亮着灯的港口就会拼了命地去停靠,刚好,赵扬就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港口。
那段时间夏林几乎赵扬、刘希冉俩人形影不离,成天只知道哼哧哼哧吃来吃去的刘希冉可以忽略不计,那个瘦小又文静的少年对夏林表现出了莫大的理解和支持,让夏林产生了一种“得一知音,此生无悔”的感觉。以至于夏林后来被夏兆安劝服以后,立刻和赵扬、刘希冉立下了“以后一起长大,上同一所高中、再上同一所大学,在一个城市工作,做一生的挚友”的誓言,那年操场上三只小手紧紧交叠的画面,现在怎么想都只觉得讽刺。
每到周末,夏林就会和刘希冉到赵扬家打打游戏看看影碟,尽量避开和偶尔回家的老哥和老爹正面接触。这一天俩人到的时候正好游戏手柄坏了,赵扬正在翻箱倒柜地找,夏林和刘希冉也义不容辞地加入了寻找行列,家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夏林就是在这个时候找到了那张画。
在一个壁柜的底层压着,把表面上厚厚的积灰吹掉,是一副相当惊艳的画作,这幅画没有装裱,画纸的边边角角有些卷曲了,色彩也不够鲜明了,但其造成的视觉冲击却丝毫未被削弱——画面大量地运用了黑、白、红三色,整张图幅从对角线处一分为二,分成左上和右下对比鲜明的两个部分,一边是黑夜中的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