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人的话,靳钊相信他们肯定打车回去,但是邵延辉很难说,别说他有没有钱,会不会打车,他连货场具体叫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打车,所以他走路回去的可能性最大。
靳钊的车速很慢,沿途一直朝左侧的人行道打量,车子慢慢悠悠地开了十来分钟,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奔跑。
“小辉!”靳钊喊不答应邵延辉,脚下一踩油门,“邵延辉!”
冬季,凛冽的寒风吹在邵延辉脸上,他一跑起来风跟刀刮似的,在家里的时候,再长的山路他都走过,这点路程算不得什么。
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大货车碾压在马路上,车厢剧烈晃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身后的呼喊声模糊不清,朦胧的声音越是急切,邵延辉越是跟自己较劲,脚下走得更急。
“邵延辉!”熟悉的呼喊声像是划亮了天际。
“呼”地一声,旁边驶过去一辆大货车,邵延辉愣在原地,缓缓转过头,大货车走后留下的是漫天的灰尘,等到尘埃一粒粒落定,他才看到停在对面街的小车,是靳钊,是靳钊在喊他。
靳钊从车上下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扇了扇面前的灰尘,疾步朝邵延辉走来,“我怎么越喊你,你越跑啊?”
等到靳钊穿过马路,站到邵延辉跟前,邵延辉这才看清他焦急的神情。
“我…”邵延辉答不上来。
跑了这一会儿,邵延辉一张脸涨红,满头大汗,挺立的头发都成了一撮一撮的,汗水顺着两鬓往下巴滑落,呼吸急促,白气不停地从他口鼻里冒出来。
“你怎么瞎跑啊!”靳钊气急了,明知道不是邵延辉的错,还是没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个破电话不拿又不会死人,人走丢了我上哪去找你!”
迎面吹来一阵风,邵延辉鼻子酸了,他紧咬着牙关,嗓子里在咕噜咕噜地冒酸水,憋气憋得两腮鼓起,脖子都粗了,眼眶也在不知不觉红了。
把一个站起来比自己还高的大男孩被骂得眼睛红了,靳钊气消了一半,张了张把剩下了话又咽了回去,深呼吸了几口,才放平了心态。
“我不是怪你…”靳钊这人吃软不吃硬,见邵延辉这幅模样,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你遇到这种事情,你人生地不熟的,就不该贸贸然下车,你…你先回仓库啊…你回来问问我也好啊…你到处乱跑…万一不记得路了,我找不到你人,怎么跟你妈交代…”
靳钊的语气温柔了不少,可越是轻言细语,邵延辉越是内疚,他双肩抖动得厉害,嗓子里发出压抑的哼鸣声,眼睛一眨晶莹剔透的东西就往下掉,靳钊还没看清楚,邵延辉抬着手臂蹭了蹭脸颊。
“你…哭什么啊…别哭别哭…”靳钊彻底犯难了,他无措伸出手,想要抱抱邵延辉,手臂刚虚搂着邵延辉的背,邵延辉小声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他只能把人抱住,用手顺着后背。
“我话说重了,我…没怪你的意思…”
邵延辉跟个大狗狗一样靠在靳钊的肩头,他不怕靳钊骂他,他只是怕电话被人捡走,只是怕耽误了工作的时间,他怕没法跟靳钊交代。
靳钊给他工作,给他手机,还收留他住在家里,他没什么能回报的,只能想着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好,可是他一点用都没有,连靳钊交给他的电话都保管不好。
这边靠近工业园区,路上的车比行人多,两人相拥站在大树的阴影之下,除了靳钊以外,没人听到有个大男孩哭得惊天动地的。
“好了好了…”靳钊的声音不由放得更加轻柔,手轻轻拍打着邵延辉的后背,“别哭了。”
发泄过后的邵延辉趴在靳钊的肩头好一会儿,他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挺丢份儿的,他抠紧了邵延辉的外套,咳了两声才带着厚重的哭腔说话,“不是破电话…”
“啊?”靳钊气头上说的话,哪记得清楚,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对对对,不是破电话,回头我帮你收拾余坤这小子。”
邵延辉抖了抖,他说话本来就慢,大哭之后身体还有点不受控制。
他没怪过余坤,不管余坤有没有主动归还电话,他没有第一时间要回来,都是他自己的过失,与其去追究余坤的责任,他想得更多的是如何补救,况且余坤也不会负责的。
“以后…我…收好…”
靳钊拍着邵延辉的后背,“不止是收好,以后有什么事,你先问问我,别自作主张,你连路都不认识,你还没到能自己下决定的时候。”
“嗯…”邵延辉连呜咽声都像是受了委屈的大狗狗。
靳钊想起老朱的话,提前给邵延辉打了预防针,“刚我叫人把电话收起来了,现在我们就过去取,只是电话掉地上了,屏幕有点摔碎了。”
才停下来的邵延辉又想哭了,屏幕摔碎了,这电话还能不能用啊,他以后怎么还给靳钊啊。
“别哭了别哭了,小事情,我们先去拿电话。”
到货场的时候,工人和管事的人都已经在吃完饭了,老朱拿出电话交给靳钊,“老板,你还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