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拖拖拖,要拖到啥个时候,别折幌子骗我。”
“哎呀不会不会,到手我立刻分你。”魏瘸子压低了声音,“那些东西……”
戚大壮:“埋二道坡了。”
魏瘸子一拍大腿:“你个糊涂!咋不烧了嘛?”
“不好烧,埋了方便。”戚大壮说完就下了山,那瘸子瞪他一眼,揽了揽肩上的包袱,往山上走去,刁小雨待他走远,跟了上去。
他躲在一棵树后面,看见瘸子在一座墓前烧纸,起初他以为这是瘸子的亲戚或者什么,直到跑过去踩灭了火,看见墓碑上刻着的“爱子周楷之之墓”几个字,才终于串联起刚才那场对话中的几个关键词。
周家,钱,小然子,二道坡。
某个念头一瞬间贯穿了他的大脑,他径直朝外跑去,之前在山上瞎转悠时对二道坡有些印象,此时更是认准了一个方向,冲过去就跪在地上挖,他不知道戚大壮把什么东西具体埋在了哪,但只要能找到然哥,就算把手挖烂他也愿意。
然后他就在简黎明的帮助下找到了戚然的手机和书包。
戚然的手机是最常见的国产牌子,他用了四五年,连游戏都带不动,右上角的金属贴纸掉了一小块他也不舍得揭,每次睡觉前戚然都会关机给它充电,刁小雨总是笑话他像个老干部。
老干部有时也很慷慨,有一天两人都下班早,互相约着去商业街隔壁那个刚开不久的夜市逛逛,戚然看中了一个黑色书包,刁小雨二话不说帮他讲价,几乎抹掉了一个零,戚然付钱的时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为表感谢,他请刁小雨吃了一份十分洋气的液氮冰淇淋。
这个书包陪戚然去过很多地方,戚然回老家的那天上午,刁小雨亲眼看见他把三袋桂花糕装进了这个书包,拉上拉链背在肩膀,跟正在刷牙的自己告别。
现在,手机被砸成了一块废铁,那张舍不得揭的金属贴纸倔强地粘在上面,似乎就等着刁小雨来认它;黑色书包变成了碎布片,白色Logo被拦腰剪断,凌乱的划痕触目惊心。
这些都是戚然的随身之物,如今变成这副惨状,那戚然他本人……刁小雨心都要碎了,忍不住放声痛哭。
看见刁小雨这样,戚然反倒平静了,他最牵挂的人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至少他不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世界。
刁小雨紧紧抱着塑料袋哭得昏天黑地,简黎明任由他哭一会儿,蹲下去把人搂在怀里轻拍。
“节哀。”
刁小雨听见这话怒气直冲,狠狠把简黎明推开,骂道:“节个屁啊!你他妈会不会说话!”
他哭花了脸,指着袋子里的东西说:“这些能说明什么?能说明什么?!什么都说明不了!我然哥屁事没有,你再敢乱说我砍了你信不信!”
他冲着简黎明破口大骂,其实他在看见这些东西时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可这种打算在别人嘴里一说出来,他就特别不爱听。
是在咒他的然哥吗?
简黎明被推坐在地上,垂着眉眼不说话,直到刁小雨失魂落魄走掉,他才默默拾起锄头跟了上去。
周楷之站在一旁,一直观察着戚然的情绪,从刁小雨痛哭开始,戚然就不再那么激动了,胸口吊着的气息也很平稳。本以为他会跟着刁小雨走的,可周楷之却听见他对自己说:“走吧,先去你家。”
“我想在有限时间里得到更多线索,跟着小雨他也听不到我说话,没多大意义。”他对周楷之晃晃头,“带路吧。”
说是让周楷之带路,其实戚然自己就能找到。周家老宅位于村中较为幽静的位置,建筑风格却独树一帜,据说清朝年间一位周姓书生把家安在了这里,他的后代就再也没离开,建成的房屋也传袭至今。
到了周老爷子——也就是周楷之爷爷这一代,周家仍称得上是当地最有文化的家庭,周老爷子生了三个儿子,除了小儿子选择出国闯荡,大儿子、二儿子都留在村里生活,大儿子儿媳生了两个女儿,二儿子夫妇生了两女一男,一家十几口全都住在一个院里,每天会有帮工前来料理杂事,日子过得还算顺遂。
当然,这都是周楷之生前的事。
山下好像刚下过雨,路边湿漉漉的,周家半人高的砖墙外面还有未干的水渍,他们穿墙而过,院子里没有人,落叶混着雨水泥泞地挤在一起,添了几分萧瑟和凄凉。
正前方是一栋二层高的小楼,红砖碧瓦,一左一右两间厢房也是精心设计过的矮屋,透过窗子可以看见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里面大概有人在休息。
戚然轻车熟路,顺着墙边往后院走,周楷之问他要去哪,戚然说想去找找小时候的那个狗洞。
狗洞自然是没找到,早在许多年前就被堵上了,戚然败兴而归,只好跟周楷之吹嘘自己小时候有多勇猛,敢只身前往他们家大冒险,周楷之将信将疑,眉头微皱,目光在墙根逡巡了半天。
不一会儿,从二层楼里走出来个妇女,戚然定睛一看,抓住周楷之胳膊道:“她就是那天跟着媒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