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当空。
金架的辇车悬停在波澜无浪的海面。
花洗尘长身玉立,湿咸的海风将他整齐的衣摆吹得飘动,风中的水汽沾聚在发上,凝聚成小水珠缀在韧直的发丝。
他踩在神宫辇车护栏的杆上,远眺眼前震撼的场景。
巨大的海浪嚎啸翻腾;平波的海面起伏隆起,掀起宛如城墙般巍峨壮阔的浪潮。
巨浪之凶如同海啸,浪高盖过明月,阴云密布,水线压云般迫近。
巨浪嚎啸着拍向仅一线之隔的另一面平静的海面,就在这一线,压云盖月的巨浪便被吞噬般瞬间浪平啸灭。
周而复始,却又被无形的壁墙阻断,始终越不过那一线。
一个海面两股海水,一动一静,画面扭曲分离而诡异。
花洗尘那双无澜眼眸看得惊奇,‘横亘’不亏为鬼斧神工。
传说是万灵先族遗留的神力凝聚而成,阻断死界不断的扩张与吞噬,护佑着生灵界。
是横截在三大死界的第一道壁垒。称为‘横亘’。
花洗尘气定神闲,驱动辇车飞近那‘分隔线’。
辇车疾速穿行在巨浪的浪卷下,海浪滔声低沉轰鸣,抬眼向上皆是波澜的海天。靠近才真正感觉到浪高盖月的窒息压迫感。
花洗尘眼眸一瞬不瞬,看着席卷喧嚣的浪潮。
在那浪卷中隐约能看到畸形怪异的庞大黑影,夹藏在浪中,阴暗窥探着另一处宁静和平。
那如塔楼大的眼珠倏然下转,幽绿的眼瞳照应着如尘沙般大辇车。
花洗尘无谓被发现,深邃无澜的黑瞳坦然与之对视。
?
辇车的疾速而过,在海面划出一道水痕。
越过海浪,花洗尘又将辇车紧贴海面悬漂着,他眺望着那不断更迭的巨浪,缄默思考着。
海浪激起的海水轻拍在辇车车底,水珠溅在衣袍下紧绑的黑靴上。
平静的海面下,几个人形黑影围着紧贴海面的辇车打转旋转,蠢蠢欲动。
黑暗宽广的海面下,总是能藏住无数的未知。又一组人影在水中以极快的速度游向辇车,像似形成合围之势般。
平静的海面激起一声浪花,越出水面的黑影伸出布满鳞甲的利爪,以极快的速度剜向,正定神远眺的花洗尘的心脏处。
未等触及,一根锋利笔直的茎蔓倏然穿透鳞甲长指,刺透黑影的咽喉,钉死在茎蔓上。
腥臭的黑血喷射在纯净的幽香白莲上,坠着花瓣潺潺滴落。
花洗尘悠悠转身,先抖了抖黑靴上的海水,“倒是终于出手了。”才仔细去看那黑影的模样。
“形人,无眼无耳有鳃,龋齿尖牙。利爪,肘有鳍钩,身布土黄坚硬的鳞甲。身上血杀气极重,凶兽也。”
花洗尘口中说着,身上的蔓莲已蹦射入海底绞杀其余想拉辇入海,再合围扑杀的另几只凶兽。
花洗尘喜洁,自然嫌弃这几只海货弄脏了辇车。
他意念驱使蔓莲将凶兽全都串在一根茎蔓,挂在海面上。
“丑陋凶残,所到之处无活物,能越‘横亘’,沉渊之海死亡威胁之一,称为海刹。”花洗尘兀自科普着。
凶残嗜杀,海中的罗刹遇上花洗尘这种敢囚神的,就只能这样挂着,被海风吹动宛如竹竿上风干的咸鱼。
另一组人影浮出水面,口吐人言。
“他娘的!老子守海几百年都没这样干净利索杀过海刹!这白面陆地人谁呀!”
花洗尘闻声收起面上玩味的阴鸷,拱手施礼,远喊。
“晚辈天星神宫弟子,花洗尘。奉宫主孤醒之令,前来察看沉渊之海。”无澜的凤眼暗光闪过,再一拱手。
“以及,拜访守海的望海鲛族。”
?
那人挠着自己下颚角的鳃帮处,茅塞顿开般,一拍水面,五指相连处的蹼拍出一个大水花。
“原来是醒醒的那什么接位人是吧!怪不得那么豪横丝毫不惧沉渊之海,原是自家人的自家人。”
说着他带着另外两个人游近辇车,大咧咧的翻上去。
几人身上携带的水渍,将花洗尘刚才仔细呵护干净的辇车,糟蹋得粉碎。
那人是个胖头矮敦的中年男子,他收起鳞甲,扇动鳃叶,将水甩干。
其余两个是身材健硕的年轻人,带着戒备好奇打量着金架的辇车。
“沉渊之海驻守海防线的望海族,鲛人。
五官齐全、颚下有鳃、掌有连蹼。可伸缩鳞甲、皮有胶质、水陆双栖,为半兽。”
那人丝毫不避忌花洗尘打量的目光,声量如铜锣,高而亮,带着一种方言口音。
“你那看着软趴趴的开小花的藤蔓怎么那么厉害?!
居然能直接穿透海刹的厚鳞肉,我们平时拿刀砍都得缺几个口子。
还不怕沉渊之海的海水?这本命灵体真是少见呐!”
花洗尘扬唇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