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地,秦程一这次出去办事,没有让赵武陪同。这给了赵武充足的时间,来帮助燕裴逃跑。
屋子外边有常年的守卫,盯着出入的一切人等。如何不是深知他们盯梢巡逻的习惯,任何人也不可能不闹出一点儿动静就离开。
赵武给燕裴准备了点钱,开了张卡,还弄了个假身份证明,以备他的不时之需,可谓是细心至极了。
燕裴伪装成宅子里打杂的工人,牢记着赵武跟他说的路线如约到达两人定好的地点,一路紧张得心脏狂跳。
赵武见到人两手空空,挑了挑眉问道:“你什么都不带就出来了吗?”
燕裴茫然,还沉浸在紧张的余韵中:“要带什么?”
“钱财、衣物之类的,不然你打算逃跑还是流落街头?”
燕裴回答不上来,他没有钱,倒是这些天秦程一隔三差五就会送他首饰服装类的礼物,还享受其中地非得亲自给他戴上、穿好,跟把他当洋娃娃一样摆弄似的。
燕裴觉得厌恶,他是可以带两件出来拿去卖钱的,可是秦程一刚一离开,他就把那些东西都塞了起来,看都不想看,别说碰了。
赵武见状也不再多言,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递给燕裴。
燕裴惊讶了一下,连忙说谢谢,又道:“我会省着花的,到时候会想办法把我花掉的钱和剩下的都还给你。”
赵武笑了笑:“先别太早说谢谢,其实我没有做本职工作之外的事的习惯。”
等燕裴坐上了长途大巴,看着窗外的风景由他居住了几年的城市,变成荒芜的高速路,再变成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时,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一直压在心头的阴霾终于不那么重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会努力忘掉这段经历,努力去当一个正常人,不再终日惶恐,陷在噩梦里的正常人。
从汪致欠下赌债开始,他的生活就偏斜了,又或许隐患早已埋下,只是他还在维持着他所期望的样子。
那时的他宁愿答应周央的提议,也不愿回到自己的家乡寻求父母的帮助,一来是他觉得多半是再被打一顿赶出门的结局,二来是他真的不敢回来。
而如今,他回来了。燕裴很平静,毕竟他之前在乎的,现在没有了;他所害怕的,现在也变淡了。
有什么比那样让人糟践更可怕呢?
可怕到他都忘了自己是一个人,秦程一,或者是任意一个谁,想怎么cao他,他都跟一只没有思想的牲畜一般,不会有无谓的反抗。只会在实在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哀哀地请求他们能轻点儿。
他又还念着汪致吗?
他的确希望汪致还活着,毕竟一个相处了那么多年的人,说死就死了总归是有些唏嘘。
但是汪致是否还活着,活得怎么样,都与他无关了,他知晓与否都没有意义。他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帮到汪致什么。相反,他只会帮倒忙。
汪致这些年里对他如何,是否如当初承诺的依旧爱着他,他内心深处当然有个答案。汪致辜负了他,然而抛却主观意图,从事实上来说,他也间接给汪致带来了灾难。
算是,两清了吧,从此再也不去想了。
如今若说他还有什么念想,便是早年就离开的那个家,那对虽然严厉但偶尔会展现出慈爱的父母。
就算是永远不会被原谅了,他还是想能够再回去看一次,然后在附近找个活计和住所,安安心心地过他的自己的日子。
记忆中的房子变旧了好多,屋面上爬着藤蔓和密密的青苔,燕裴走到熟悉的楼层去敲门。
“谁啊?”中年女子的声音有丝不耐烦,像是嫌打扰了她一样。
燕裴讶异,这不是他母亲的声音,开门的也是一个他都快认不出的人。凭着脸上的那块烧伤,燕裴隔了半天才不确定地叫道:“姑妈?”
原来,他的父母已经在一年前车祸过世了,燕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花了两个小时才消化好这句话。
期间,他的姑妈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后,就在屋内走来走去收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弄得一直叮里哐啷响。燕裴环顾四周,家里多了一些杂品,也少一些电器,很多摆设都挪了位,再不是他印象中的样子了。
姑妈忙活了一阵,数落着他姑父人又不知死哪儿去了,也坐了下来,问他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燕裴看着茶几上的一杯白开水,说:“想回来了。”
“就你一个人?那个叫什么汪的你的小男朋友,没跟你一起?”
“没。”
姑妈翘着二郎腿给他继续说明情况。
这套房子现在是他姑妈的,他父亲就这么一个快四十岁了还生活拮据买不起房的妹妹,依着爷爷奶奶的意思,就把财产继承权给姑妈了,只当左右没他这个儿子。他父母对他失望至极。
姑妈又问:“你现在找到住的地儿没有?”
燕裴摇了摇头:“还没。”
“你也成年了,我也不能让你白住。”
燕裴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