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第二天来吃了洛槿承诺的小鱼干,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洛槿没有药,脸上的红肿没几天就自然消褪了,但是臀部的伤足足过了半个多月才彻底痊愈。
黑紫的屁股刚消肿时,洛鸿就派了下人传他过去,旁边站着沉着脸的洛杉,一看见洛槿就狠狠瞪了他一眼。
香烟袅袅,模糊了洛鸿的面孔。
“老夫生你养你二十年,如今你既然资质鲁钝,前途无望,自然应该为府里做些什么。”
洛鸿明明就在眼前,可洛槿却觉得那声音好似从极远的地方遥遥传来。
“祁狗权势遮天,毫无人性,老夫也奈何不得,为了不给府里惹祸,只得把你送过去了,怪只怪你生了这副模样招人起了别的念头。”
“祁狗喜怒无常,你若是不够驯服,害了自己事小,万万不可牵连到府里!”
洛槿走了会儿神,但是很快就压下思绪明白了洛鸿话中的意思。
这番话再结合洛杉的脸色,洛槿思量片刻就猜了个大概。
也许是洛杉说漏嘴,也许是想要跟洛鸿邀功,不管主动还是被动,总之洛鸿知道了自己大儿子告诉了洛槿要被送往祁府的事。
但洛鸿本意是不想让洛槿提前知道的,于是教训了洛杉,又唤洛槿前来交代了这几句。
这一趟除了确认洛杉说的是真话之外别无所获,那一通真真假假的暗示更是让人倒足了胃口。自己这父亲还真能说的出口,他都多长时间没出过门了,能去哪里招人起了别的念头?
洛槿兴致不高,见洛鸿说完了就跪下回道:“是,老爷 ”
语气平淡,面色平静,和以往一模一样,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哭喊求饶和抵死不从。
洛鸿犹疑不定,又威胁了洛槿几句,挥手让他退下后,仍然有些不放心,于是派人把他那破败小院牢牢看了起来,不允许他踏出院门一步,对外的说法是洛槿生了重病。
洛槿这些年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
十几岁时由于过于阴柔艳丽的长相和尖细清亮的嗓音成了京城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为此挨了不少笞责,但最近几年因为被关在府里甚少出门,渐渐也就无人再提。
后来童生试屡次不过,被本就嫌弃他男生女相的父母更加嫌弃厌恶,干脆扔到一个偏僻小院里任他自生自灭。
在诗书传家的洛府,男子只有在取得秀才功名后才会被承认是洛家人,有资格把名字记上族谱。
下人奴才们都会在府里有记录,洛槿却是个族谱上没名字,排行也跳过去的隐形人,病几天然后没熬过去见了阎王这样的消息恐怕连点水花都掀不起来。
洛槿心里一清二楚,洛鸿看重名声,绝不会让人知道他用亲生儿子讨好权宦的事,定然会让他“英年早逝”,就是不知道洛老爷把自己儿子的“死期”定在了哪日。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仿佛冥冥之中的预兆,这几日洛槿感觉很是有些不对劲。他猜测大概是快要到被送往祁府的日子了,可这感觉不是紧张,更不是恐慌,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和激动。
也许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变态吧。自嘲地笑了笑,洛槿心血来潮,偷偷从狗洞爬了出去。
他平日并不爱出门,对外面的热闹也没什么好奇心,但也许是即将到来的命运转折点让他有些浮躁,洛槿突然想去洛府之外的地方转一转。
他也不走大道,专门挑一些人迹罕至的小路,隔着墙听一听谁家的孩子哭了,哪家的两口子正在吵架,在这样的烟火气中放空心神,漫无目的地走动。
一条幽闭的小巷子里,洛槿走在阴影处,忽然听见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转头看去时,惊骇地发现是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正慌慌张张往这边跑,看见洛槿后,眼神瞬间变得阴鸷狠毒,手中银光闪现,一把匕首对准他的脖颈快速袭来。
洛槿下意识侧身闪躲,这一刹那,大脑一片空白,但心里却清楚地知道,他是躲不过去的。
“呃!”
当啷!
匕首和洛槿几乎同时滚落在地。
摸了摸自己完好的脖子,洛槿的视线从蒙面人被短刀刺穿正在滴血的手腕移向走来的男人身上。
仿佛遇见一头即将完成一场捕猎的猛兽,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凌厉的嗜血味道让洛槿几乎不敢直视,看那人几息之间就制服了恶人,洛槿强撑着站起来弯腰拱手长施一礼:“学生多谢大人相救!”
险死还生的惊吓和男人强大气场压迫所致,洛槿袖中双手微微颤抖,双腿软弱无力,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才勉强维持住站姿。
男人从洛槿身边走过,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洛槿直起身来时,就见男人挟着蒙面人都快要走出巷子了,迎面两个东厂的锦衣卫接手了他手中的犯人。
锦衣卫?
直属于祁厂公的东厂?
这人可是和祁府有什么关系?
洛槿脑中思绪杂乱,又受了一番惊吓,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