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夜莺该有的温度, 而不是像那天晚上,他在寒冬腊月的水里找到它时, 只觉得它冰冷得连魂灵都能冻僵。
“老公,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为什么要把夜莺做成脚链呢?”何惊年很好奇, “夜莺多好看啊,这样一来谁都看不见了。”
原辞声握住他的裸足,五指似有若无地揉弄,从雪嫩的足背到圆润微蜷的脚趾, 一副把玩得入了神的模样。良久, 才道:“这样才好,只能被我一个人看到。”
当初, 他命令工作坊的工匠把夜莺镶嵌成脚链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觉得他在暴殄天物, 可他毫不在乎。与其说这是一件珠宝,莫不如说是一个专属标记。甚至, 隐隐地, 他希望它能成为一串镣铐,将何惊年永远拴在他身边, 哪儿都去不了。
幸好那时没让何惊年洞悉自己的真实想法,不然的话,恐怕会更加厌恶自己吧。
“年年,你知不知道,现在这样戴并不算完整一套。”
何惊年轻哼了一声,他整只脚被原辞声把控着,干燥滚烫的掌心开始轻轻摩挲他的足底,痒酥一直钻到心里。
迷糊间,他看见原辞声打开另一个绒盒,从里面取出一根银亮的长链子。那链子珠光宝气,精美绝伦,看上去正像一件贵重无比的首饰。
链子一端有个月牙形小勾,“喀哒”,与脚链的银扣咬合,严丝合缝。
“看。”原辞声轻轻一扯长链,“应该是这样。”
何惊年颤抖了一下,束缚感并不强烈,却令他感觉整个人都被控制了。那根链子圈锢了他的足踝,另一头牵在原辞声手中,他和他的关系突然有了具现,是拥有与被拥有,圈养与被圈养,驯服与被驯服。
无师自通地,何惊年运用起软化男人心肠的关窍,软软地叫:“老公。”然后小声地告诉老公,说他喜欢老公送的宝石,但不喜欢这根长链子,又冷又重,坠得他很难受。
不过短短一会儿,他的脚踝已经因长链的重量被磨得微微发红,透着粉意的莹润皮肤映衬夜莺,艳得不可思议。
原辞声解开链子,窣窣地在他掌心盘踞成银色的细蛇。
“我也是突发奇想,才让人做了这根东西。”他掀起眼帘,碧绿的眼睛像捕猎前的猫,窥伺着眼前瑟缩胆怯的小鸟。
“不过年年,如果我坚持让你戴上的话,你愿意吗?”
何惊年想摇头,可对危险的直觉却阻止了他。他低下头,有点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脚踝,小声说疼。一边说,还一边悄悄抬眸观察原辞声的神情变化。
果然,男人不高兴了,浑身阴霾的低气压犹如实质。
怯惧于男人变得暗沉沉的眼神,何惊年主动钻进他怀里,吊着他的颈项,又软又乖地告白:“老公,我爱你。”
原辞声任他抱着,却没有伸手回抱住他。“年年,过去的小少爷和现在的老公,你更加爱谁?”
何惊年又迷糊了,小少爷就是老公,老公就是小少爷,同一个人怎么做比较呀?
“有这么难回答吗?”他听见原辞声问他,音色平和,眸光却愈发的冷。于是他不敢琢磨了,单薄温软的身子贴上对方结实宽厚的胸膛,说:“更爱老公。”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能保证永远更爱老公吗?”
何惊年用力点点头。
原辞声这才松缓了表情,复又变得款款温柔,和平时一样,把他抱进怀里讲睡前故事。
宝宝趴在何惊年胸口,咬着短胖的大拇指,然后伸出湿哒哒的小胖手去抓原辞声的头发。蓬松厚密的卷发摸上去手感异常的好,宝宝现在都不大看得上毛绒玩具了,逮着机会就抓着他头发不放。
何惊年一开始还试图制止,很快也有样学样迷上这种手感。结果,原辞声每天都要多花很多时间打理被老婆孩子蹂.躏得一塌糊涂的头发,索性连早会时间都推迟了。
但无论如何,他心里还是觉得值当,至少何惊年不再沉迷摸那只大耳朵花狗,自己终于夺了宠,痛痛快快胜过一筹。
故事还没讲完,何惊年和宝宝都香香地睡着了,一大一小两只手还揪着他头发。原辞声勾了勾唇角,分别亲了两人一下。吻是轻轻的,汲取到的东西却有许多。原辞声无声喟叹,活到现在,此刻正是最好的时候,凡他所要的,必为他所拥有。
*
转眼已到二月。这段时间何惊年被精心养在家里,精神是一天天的好了。可是,他的思维能力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依赖心也越来越重,连洗澡、吃饭、穿衣服这种小事,都撒娇要老公代为效劳。
他是一个从小就习惯独立的人,不管被风吹到沟渠还是石缝,都能生根存活。但现在,他没有了根茎,变成攀附大树才能存活的莬丝子,无所不能的老公是构成他世界的全部。一旦老公不要他,他也将失去赖以生存的爱的养分,枯萎死去,悄没声息地烂在泥地里。
原辞声到底不忍,又惋惜他从前的才华,便有心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