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凉越闻言皱眉,道:“是黑市那边出了意外?”
三人之前商榷好的,若是今日有突发情况,就让将内应侍从将那批□□半数不能用的事告知任安,以此吸引其注意。
“是。”徐鸣道,“任安的人发现赵大人上了我们的车,但是因为不确定您的身份,所以才今天来报,正侯在矿场外,只待通禀。”
“如此,立马准备离开。”赵凉越将手上账本收好,道,“和我所料一样,确实就是这两册账本有问题。”
“好,下官这就安排赵大人离开。”徐鸣道,“只是上午一会儿的功夫,任安突然加了守卫,只能进不能出,所以我们要从主矿区翻出去。”
赵凉越知道徐鸣在担心什么,主矿区后侧之所以守卫松懈,是因为山路崎岖,又多悬崖,极其难行——而自己偏偏生了一张福贵闲散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翻过那座山的人。
赵凉越朝徐鸣一拱手,道:“某并非富贵闲散人,幼时连死老鼠肉都吃过,刀山火海也都不惧,更何况是现今略有崎岖的一条生路?徐大人尽管安排便是。”
徐鸣颔首,朝赵凉越一抱拳便出去了。
赵凉越想了想,悄声从侧门进了严昌房间,绕过一扇旧屏风,拉开角落里一个柜子,又将靠墙的柜板朝上推起,里面连着严昌偷偷凿出来的一个仅容纳一人的暗洞,赵凉越俯身躲进去,然后关好柜门,拉下柜板。
少顷,果然有任安的人进仓库和房间查看,翻箱倒柜一番后离开。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柚白回来了,和赵凉越一同离开了院子,沿隐蔽道路往北而去。
因有徐鸣打点,他们一路成功绕过守卫,进到了主矿场。
柚白将徐鸣交给他的主矿区地图给了赵凉越,忍不住问:“公子,我方才让徐大人跟我们一起走,他不肯,说要留下来救严大人。”
“所谓生死之交,便是如此了。”
赵凉越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几乎是立即出现了褚匪当日朝他拱手一拜的情形,便又不自觉道:“生死之交,理当如此。”
随后,赵凉越手指在地图上来回滑动,迅速找出一条安全离开的路,和柚白走向主矿区深处。
唐县靠南的边界,是一处立有一块石碑的半山腰,俯视可见大半个唐县。
褚匪等人快马加鞭赶到此处,众人衣裳上皆是鏖战后的一身血污。
卓川看向褚匪的肩膀,再次提议:“褚大人,还是在下带人去将赵大人带出来吧。”
褚匪肩膀的伤在打斗中又被牵动,此时血浸透外衫染红了大半个肩膀,用布条简单包扎着,但他并不关心自己的伤势,只用一双桃花眼直直眺望着远处那座半山腰上的铁矿场。
“不必,你留着在此接应。”
卓川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便上前和褚匪确定了之后的计划,然后各自行动。
日渐西沉,长风卷残云。
赵凉越杵着一根树枝作杖,同柚白小心翼翼沿着峭壁行走近一个半个时辰,终于翻过了主矿场。
柚白将赵凉越扶到一棵树前坐下,又摘了叶子卷做杯盏,到旁边小溪取了水给赵凉越喝。
赵凉越喝了水,缓了缓,才发现自己手掌已经被树枝摩破了皮。
柚白蹲下身给赵凉越吹了吹,道:“公子,我们下一步是往南和褚大人他们会合吗?”
赵凉越点了下头,将怀中账本拿出来递给柚白。
柚白疑惑地看向赵凉越,然后随即明白过来,知道自家公子的意思是,待会儿若是发生意外,就让他带着账本先走。
柚白侧过身去,并不接。
赵凉越淡淡笑了下,道:“确实变聪明了点。”
柚白语气坚决:“我不管,反正没有事比公子重要,要是你没了,我也不活了。”
“这是什么胡话?这个时候,别像个小孩子一样。”
柚白回头,撇嘴看向赵凉越,道:“公子要是再执意在把账本给我,我就当场撕了,然后带公子回泖州!”
赵凉越问:“那你不想管老师的事?不想让王允明这样的官吏得到报应了吗?”
柚白道:“那不一样,公子你现在就在我面前,我不可能丢下你,也绝对不会。”
赵凉越无奈地轻叹一气,又不禁莞尔,默了默,将账本收好,道:“真拿你没办法。”
片刻休息后,两人再次出发。
往南行了约莫五里,便能看到远处有镇南军策马寻他们。
赵凉越和柚白绕过他们,又行了一段,到了一处山谷,柚白突然停下。
“公子,这里的埋伏好隐秘,方才在远处我没察觉到。”柚白说着抽出腰间佩刀。
明明无风,周围草木突然晃动,果然出现等候在此的百余镇南军来。
“此人便是赵凉越,杀无赦!”
只刹那,刀光剑影。
赵凉越道:“柚白,南面有处山坡,我们往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