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水流去太液池边,然后被一隻精巧绣鞋挡住。
挡住花朵的姑娘慢慢的将沾湿水的茉莉捞起来,水汽氤氲间,素衣广袖,长髮低垂,没有一丝装饰,竟是个十分清净柔媚,不食人间烟火的佳人。
沈络美艳的凤眸含着一丝兴味,微微扬起嘴角────这还只是选秀,就已经有人不安生,花招百出的邀宠了?
江采茗将茉莉在裙角擦干,戴在髮间,然后拿着向湖心亭走来。
沈络转头问周福全,「这姑娘是谁家的?」
周福全答,「回禀陛下,是晋侯江烨的嫡女,福瑞县君,闺名江采茗。」
沈络垂下眼皮,指头在桌上点了点,转眸再看去,却看到远远的,另外一个女子的身影迎风而立,淡淡看着江采茗。
她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带着刀锋一般的尖削锐利,冷冷看着江采茗。
她穿的十分艳丽,却也正是因为艳丽,让她埋没在了这一群光华艳丽的北周贵族少女中,不若江采茗素雅清新,反而出众。
可是莫名其妙的,沈络就是多看了她一眼。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看过女人有这样的目光。
她穿着浅杏色的衣袂,大朵大朵泼墨一般的黛色刺绣,过分华丽,将穿衣的人映的如同月光下一痕柔软的清泊。
周福全机灵的凑过来,低语,「那是晋侯的长女,福瑞县君的亲姐姐,端阳县主。闺名江采衣。」
正热闹的时候,有侍卫来传,「陛下,丞相来了。」
沈络站起身,毫不留恋的转身而去,此时恰好苏倾容领着一干侍卫行走至太液池边,逆光对帝王展开一个徐徐的浅笑。
年轻的帝王不急不缓,走至他的身边,二人并肩而行,美如图画,艳色迷离。
临走前,沈络指了指江采茗,「既然是晋侯爱女,便是封个昭仪才不算委屈。」
周福全高兴的连连哈腰,在一众贵女妒忌的目光中小跑至江采茗面前,笑道,「姑娘好福气,今天这么多金枝玉叶,皇上偏偏点了你做蓬莱阁的主位,从二品的昭仪呢!」
江采茗不卑不亢的对着周福全盈盈一福,便由众侍女环绕着下去了。
唯有江采衣,将目光从帝相互携互伴的身影中收回来,然后在江采茗身上缓缓绕了一圈。
喜讯一早飞马传入晋侯府邸,侯爷江烨十分欣慰,夫人宋依颜更是喜得红光满面。还没等江采茗回府,阖府上下就已经忙不迭的挂起彩灯,贴大红喜字,洒扫焚香,祭拜祖宗。
江采茗的车马还没有抵达府门口,就远远听到鼓乐声和鞭炮劈裏啪啦作响的声音,红色的灯笼高高挂了一条街,映得一条街如同蒙上了红色绸缎。
五光十色的头面流水一样的摆出来,参汤鹿肉,珊瑚玉石洋洋洒洒从府门口摆到江采茗的闺房,房中,一袭桃红嫁衣,静静铺开在锦绣鲛丝锻被上。
江采茗红着脸踏入府,宋依颜就率领全家上下迎了上去,江烨满面春风,挽着宋依颜的手齐齐跪地,恭敬对江采茗拜了又拜。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昭仪娘娘万福!」
恭贺声此起彼伏,江采茗娇柔的低下头,只是眼底的喜悦怎么藏也藏不住。
「茗儿,快来看看!」
宋依颜拉着女儿的手走入闺房,各种胭脂水粉、玉容花粉、花钿步摇细细试过,喜来挽云鬓,将江采茗打扮的越发娇美动人。
江采茗的目光转到床上的那一袭嫁衣上,登时面颊仿佛秋霜染透的枫叶般红艳,绞着小手低垂下头去。
「茗儿,这是娘早早就为你准备好的嫁衣,你看看喜不喜欢?」宋依颜问。
江采茗娇羞点头。
「皇上册封你为昭仪,只是个嫔妃,嫁衣不能做正红色,」宋依颜似乎想到了什么,眸中喜中带着酸楚泪,盈盈欲滴,「茗儿,虽然帝王妃妾尊贵无双,但到底不是正妻。」
「娘,」江采茗知道母亲在伤心什么,连忙起身扶宋依颜坐下,「娘莫要伤心,皇上如今宫裏并没有高位嫔妃,女儿此次进宫就是二品的昭仪,已经是皇恩浩荡了,日后,又焉能知道不会有穿上正红色的那一天呢?」
宋依颜闻言转悲为喜,连连点头,紧紧握着女儿柔细的手腕,「是了……」她哽咽,将女儿一脸羞喜交错的神情收入眼底,那不容错认的少女心魂荡漾神色让她似有所悟,不禁柔声细问,「茗儿,皇上的模样你可看清楚了?你心裏……喜欢他么?」
江采茗闻言突然微微润湿了眼眶,枕着宋依颜的肩头突然呜咽起来,「娘……」
欣喜的泪滴润湿了宋依颜的衣袖,江采茗紧紧抓着母亲的袖口,「娘,你可知道,女儿喜欢皇上,喜欢了好多年!」
窗外月华如练,她倚靠在母亲身侧,一字一句讲来。
讲多年之前,她如何在曲江池畔对他惊鸿一瞥,深深眷恋,寻觅多年,讲她如何多年来苦练德容妇工,只求有朝一日伴在君王侧,讲她是如何眷恋沈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