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将母亲和心上人权衡了一番后,江采茗终究还是屈服于对心上人的渴望。
月光如钩,妖媚的红衣美人翘着脚丫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红唇一张,清脆咬下一瓣苹果。
「莺儿夫人,你何苦要在侯爷和夫人面前撒这个泼呢?」
宫裏来的老嬷嬷啧啧摇头,替她铺好床被,絮絮叨叨,「侯爷原本就不信任你,你还一天到晚的跟侯爷找麻烦,又和衣妃娘娘走得那么近,侯爷他岂不会更加猜忌你?日后若想要亲近……只怕难了。」
莺儿嗤笑,「嬷嬷,莫非你以为我应该跟宋依颜学?装的楚楚可怜善解人意,就能得侯爷的喜欢了?」
「这……」嬷嬷拧眉。
「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烛火恍惚,莺儿红艳的嘴角弯钩,显出一种微微的狰狞弧度,她对着烛火仔细翻看自己柔软白皙的手,「我呀,偏偏就要和宋依颜完全不一样,她往东我偏偏往西,否则我怎么扳的倒宋依颜?」
嬷嬷闻言拧起眉,「莺儿夫人……那宋夫人和晋侯爷可是十几年的结髮夫妻,鹣鲽情深,岂是你十天半月能扳倒的?况且,宋夫人在下人中声望很高,一副菩萨心肠,经常开办粥厂,每逢天灾人祸她都会去寺庙礼佛,香油经卷也不知道捐了多少……是个很有名望的贵妇,侯爷十分爱重的!」
莺儿听到「菩萨心肠」就噗嗤一声笑出来,笑意中,隐隐杀气弥漫。
「怎的,凭她还要成仙了不成?」莺儿起身,靠着月晚窗前的木格楞窗,黑眸阴冷,幽幽红裙曳地,那一剎那,她好似地狱裏爬出来的恶鬼冤魂,充满了嗜血的仇恨和杀气!
她漫不经心摆弄着胸前垂下的黑髮,嘲讽冷笑,「就算她宋依颜真是个神仙,男人也不可能守着神仙过一辈子。」
「……」
「嬷嬷啊,」转眼间,莺儿又恢復了轻鬆自在的模样,执袖掩唇嬉笑,「你想想,这宋依颜的确不食人间烟火,是个空谷幽兰似的人物,可你别忘了,江侯爷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年年日日月月对着同一种类型的女人,不会烦腻么?」
嬷嬷闻言似乎恍然大悟,「莺儿夫人的意思是……」
莺儿笑的花枝乱颤,声如银铃,「她宋依颜占不了世上所有的好处!她要做空谷幽兰,我就偏要做那冲天辣椒,男人吃惯了清粥小菜,你喂他一口肥腻的试试?他不一口吞了才怪!侯爷再爱重宋依颜,有一样东西却是她永远没有的!」
嬷嬷心悦诚服的微笑,将床上的锦褥摊平折开,「呵呵,如此,老奴思虑的确不及夫人。」
宋依颜的确柔美,可是她占了十几年专房独宠,却也必然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新鲜感。
这是真真要人命的。
宋依颜占住了柔美端方,就必然失了泼辣随性;她纤薄仙气,就少了莺儿丰腴性感的姿态;她知书达理,莺儿却爽利刮辣,放进嘴裏就像那呛人的红辣椒一样,辣爽的感觉能从舌底直冲鼻腔!
江烨就像一个长期吃素斋的男人,将这么一碟子呛辣椒放在嘴边,再对比着对面已经吃了十几年的白豆腐,他能扛得住诱惑么?
所以莺儿越是和宋依颜反差大,江烨就越容易上钩!
可是嬷嬷还是略有担心,「莺儿夫人,侯爷就算图一时新鲜宠爱你,最终,嬷嬷怕你还是难以固宠。」
一旦新鲜感过去,这位莺儿夫人该如何自处?
莺儿淡淡微笑,长长睫毛下漆黑的眼睛犹如深暗的古井,她躺在床上张开四肢,似乎是拥抱着什么虚空。
「嬷嬷,」
她淡淡的呢喃,「我其实啊,什么都没有了呢。」
嬷嬷扬起眼皮,就看到那红衣艳丽,娇媚的如同盛放牡丹一般的姑娘,嘴边噙着自嘲的笑,眼神却仿佛黑暗裏凝聚的刀锋,簇起根根蝎毒尾针!
「我不要固宠,不要性命!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我也要宋依颜永世所爱、生不如死!」红色蔻丹如同白骨女妖的指甲一般在空气中划出尖锐的锋芒,莺儿艳丽的脸蛋狰狞扭曲,似乎是在喝什么人的血,撕扯着什么人的肉!
「我要一点一点的折磨她……我要让她亲眼看着她最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缠绵,让她一步步失去侯爷的心……这婊子凭什么要把自己的幸福凌驾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最后还要把她……」
说着说着,莺儿疯了似的大笑,凄厉笑声在房中回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和衣妃娘娘,真是心有灵犀啊!」
「孩子……」
嬷嬷坐到莺儿身畔,略感心疼,略感叹息的,抚摸着她因为狰狞而恐怖的小脸,只觉得人生无端荒凉。
人性在遭受致命打击以后所爆发出来的阴狠、偏执、疯狂真的会让一个人变得陌生而疯狂。
这个眸子仿佛浸了血的姑娘,是吏部尚书闫子航大人多年前在大街上救回来交给她教导的。这姑娘出身青楼,被救回来的时候一脸血迹斑斑,头髮都被泥土粘住了,她躺在内宫的大床上,双眼发直的瞪着灿烈的天空,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