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膜之后,精淮的刺入他箭端所指的囚犯心臟正中!
大殿里如斯静谧,甚至有了一分安详意味,连微风的响动都能听清。
闪烁着金属锐利的箭头在每个人暴睁的眼睛里放慢,划过夏日潮润的空气,楔入人体血肉,发出清晰的阻隔声,然后是,肌肉血管崩裂,血花喷洒的响动。
沉络舒适的靠在椅子上,双手交迭,修长指头彼此攀附,竹帘外透出的光晕有迷蒙幽微的红色,柑橘味道的的甜郁在空气中如细雾弥漫,混着鲜血的殷殷腥气。
地上一汪鲜血迅速晕开,也不知道是人血还是花的光影。
慕容尚河的脸在阴影里模糊不清,隐隐有暴烈狰狞的目光从他干涸枯皱的眼窝里冒出,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有什么极为激烈的感情迸出,却生生压抑回去。
「本朝太祖曾经下旨,贪渎三百两以上者,剥皮吊以示众。这些人,个个足够死上百遍,慕容大人不用谏言,谏了也没有用。」
范行止交握手臂,声音黑压压的沉着,看了一眼皇帝,「下一个,仗毙。」
第二个玄甲卫起身,握了一根军仗上前,揪住抖抖索索的几乎散了魂的囚犯按在地上,劈手就打!
军中刑杖,和内宫太监所谓的廷杖完全不一样,木杖中心灌了铅,每一杖都打得结结实实,一棍子下去就是皮开肉绽,再几下伤处就露出白生生的骨茬。
殿中一片辗转哀嚎,行刑的士卒瞥了一眼范行止的眼色,就把军仗从囚犯的股臀处上移了两尺。
几仗落下,就听到清晰可辨的骨骼断裂、腰椎脆折,脾臟破裂的声响。受刑囚犯的呼号由尖锐渐渐低落,渐渐的趴伏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
第三个士卒立刻就上前把他拖走,再换一个人按到棍下。没多久,旁观杖刑的慕容千凤和叶子衿便软作一团,呕吐声此起彼伏,渐渐竟有恶臭随风传来。
鲜血顺着玉石臺阶涌出,竟然将殿外的楼清月尸身都染成血海似的红。
慕容尚河狠狠盯着一个一个倒下去的囚犯们,额角青筋暴涨跳动,目光中几乎能喷出火来!
这些人……这些都是慕容家不可或缺的人脉!
慕容家为了救出这些人,数日来殚精竭力的四处活动,如今,他们却仿佛被从地图上启开的钉子般,被一个又一个的拔除,一个又一个的仗杀!
……为了江采衣,皇帝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血肉迸裂撕裂开的声响撕扯着大殿中每个人的神经,那惨声听的人口鼻发酸,牙齿冷战,这声音考验的,也是皇帝和慕容尚河两个人的心臟。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慕容尚河每犹豫一秒,慕容家就多损失一分实力!
慕容尚河的大脑头一次出现了空洞,究竟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珍贵的人脉流失,还是坚持到底要江采衣的命?
江采衣的命,值不值得他用慕容家用如此的代价来换?
终于,杀到第九个的时候,一个年轻男子被拖入杖下,他早已面无人色,行刑的士卒对着他的膝盖先来了一棍,他就砰的一声面朝下栽入满是粘腥血气的地板上。
「如何,慕容卿?」沉络几根指尖撑着偏侧的额角,一头漆黑长髮柔顺委下,阳光薄薄的一层透下来,柔软摇曳流动,竟似有了水底一般静谧。
慕容尚河嘴唇剧烈颤抖,看向那个年轻男子,却许久未曾做声。
这人,是他曾一手教导的弟子,也是他最好用的手下;这人掌握着慕容家不少运转中枢,这人,是他私生的儿子,一直在暗地里为他慕容家卖命卖力!
沉络见他沉默,冷笑一声,毫不犹豫,「杀。」
士卒以全力高高举起沉重的灌铅木棍,照准那人的头颅就要砸下,眼看着下一秒就是脑浆飞溅崩裂的景象────「皇上!」慕容尚河惨呼一声,「等等!」
士卒的动作停在半空,范行止眨了眨眼睛看过来,美貌的君王弯起唇角和美目,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请皇上释放他们……」
慕容尚河的额头抵在血湿慢慢的玉石砖面上,拳头都因为攥的太紧而暴起青筋,死囚的鲜血顺着砖缝蜿蜒而来,染红了他的指缝。慕容家的老家主浑身轻轻战栗,声音似乎是从胃里挤出来一样,「皇上释放他们,老臣,老臣答应皇上就是。」
用这些人换江采衣一条命,不值得,不值得!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天平上能够称量的事情,皇上在天平的一端压上了异常沉重的筹码,简直就想用铁针撬开慕容家护身的底线,扎的他浑身一阵一阵都是剧痛!
老人眸中发出毒蛇般怨毒的光线,骤然抬头紧紧盯着御座上年轻而美貌的帝王。
这个人为什么不像他的父皇那么好操纵?这个人为什么要将他一步一步逼到如此地步!
于是慕容尚河扭着瘪嘴唇,伏跪的身体一点一点昂扬起,如同垂死却挣扎的毒蛇,从地板上渐渐直立起来,「老臣便答应陛下,明日早朝就重新指认凶手!公主和叶容华也当守口如瓶,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