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让奶奶歇着吧,这些天天天因为我……”
“想吃什么?”
姜浔不仅不领情,反而有些烦躁地打断他的话。
连谎话都说得这么强势,田云逐有些后悔刚才的心软,声音低下来,试探地问:“能不能不喝汤了……”
“可以。”
“我想吃蛋包饭。”
“可以。”
第二天,天气转晴,冰蓝色的天空给人的感觉很冷淡,阳光穿透它,却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
姜浔裹挟着一身冰雪气息走进病房,手里真的提来一盒热气腾腾的蛋包饭。
“不是从外边买来的?”
田云逐看着那隻熟悉的保温饭盒,吃惊地从病床上坐起来。
姜浔把饭盒交给护士进行消毒,顶着田云逐期待的眼神儿站在病房门口缓了一会儿,让暖气中和掉一些身上的寒凉,才走到他的床前,帮他把刚刚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弄掉的抱枕塞到背后,又仔细调整好床头的高度。
“不是买的,病人要少吃外卖。”
“哦。”
拿到之后,田云逐迫不及待地将盖子打开。热气包裹着香气瞬间模糊了视野,直扑进鼻腔。眼睛,鼻头都蒙了淡淡一层雾汽,他用力皱了皱鼻子,才让心跳的频率更平缓一些。
盒子里的蛋包饭竟然真的做得有模有样,薄薄的金色蛋皮上挤了s形番茄酱。蛋皮下的米粒颗颗光泽饱满,搭配着火腿,虾仁和各式蔬菜丁。蛋皮的一边铺满切得很细的紫甘蓝和生菜丝,还有仔细切成四瓣的小番茄。虽然原本翠绿的青菜在反覆的高温加热下丧失水分,有些发蔫,田云逐仍然安静地垂着头看,像在欣赏一件完美无缺的稀世珍宝。
姜浔见他傻盯着饭盒不说话,脸上少见地显出一丝紧张,
“怎么,你要的不是这样的?”
田云逐摇摇头,
“浔哥,这是你做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这样的,就照着网上的菜谱做的。”
田云逐还在那儿傻笑。
“尝尝味道对不对。”
田云逐终于舀起一杓放进嘴里。余光中,姜浔交迭着长腿,坐在温润的光线里,神情有些紧绷地等着他的点评。可田云逐嘴里塞得满满的,香气化作沁人的温热也塞了满脑子都是,让他一个字也想不出来,只够比出一个大拇指,在姜浔眼前用力晃了晃。
“多吃点。”
“你也吃啊。”
“我吃过了。”
为了做出一份比较像样的蛋包饭,姜浔和奶奶在家不得不消耗掉了两盘不小心弄破的鸡蛋皮。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姜浔不会说,田云逐也不打算去问。只是用难得的好胃口回报那双隐隐期待的灰色眼眸。
“浔哥,你真神了!”
“一个蛋包饭至于高兴成这样?”
“就是高兴!以后是不是我想吃什么都可以随便跟你点了?我一直觉得跟你在一起是自己赚了。现在才知道,我不光是赚了,简直是大赚特赚。”
姜浔不说话,隻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
“赶紧趁热吃你的。”
明天
三天后,田云逐顺利从无菌层流室搬回了普通病房。
这间熟悉的单人病房就像一个毫无尽头的容器,平和地接纳了所发生的一切:突如其来的昏迷,刺耳的急救铃,破门而入纷乱的脚步,残留的颤抖喘息,长久的寂静与空白……还有那倒熟悉身影的平安归来。
尽管同样还是住院,田云逐却心情大好,睁着水盈盈的眼睛看着每一个为他忙里忙外的人。脸上的松弛与恬静几乎让人忘了,距离他从那间可怕的无菌病房里死里逃生,仅仅隻过了几个星期的时间而已。
一切都安排妥当,田云逐妈妈姚亦清也准备动身回美国一趟。一方面为了把几位破格逗留许久的海外专家礼仪周到地送回去,一方面希望尽快赶过去在那边把田云逐那场迫在眉睫的手术安排好。
有舅舅和姜浔在,她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再三叮嘱田云逐,让他凡事听从姜浔的安排,不要任性。
姜浔亲自开车把姚阿姨一行人送走后,和舅舅两个人交接班,轮流陪床。因为白天要跑出租兼顾照顾姜奶奶的一日三餐,姜浔更多时候是晚上来医院守着田云逐。
姚亦清离开后,田云逐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不少。就像一株干渴已久的水生植物,迫不及待地从禁锢之地逃出去。哪怕外面冰天雪地,他也要扎根在雪里,汲取水分,在呼啸的风里舒展枝条,在温吞的光线里找回曾经的鲜活和柔嫩。
田云逐迫切地渴望出去转转。可他明里暗里跟姜浔提了好几次,姜浔都没答应。哪怕只是提议去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透透气儿,姜浔都始终不肯松口。
他绞尽脑汁表现出的乖巧,失落,渴望,统统打动不了姜浔。后来,他总算学乖了,闭上嘴巴,老老实实被姜浔处处管着。在病床上又继续躺了整整两天之后,连最初转出特护病房